但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

江澈忽然发现，时间在这一刻竟然突然静止。

隨后，他只觉神魂一轻，眼前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於一片苍茫的灰雾之中。

脚下是斑驳的青玉地砖，裂缝中爬满暗红色的苔蘚，如同乾涸的血跡。

前方，一座残破的黑色宫殿矗立在雾中，檐角断裂，朱漆剥落，唯有正中悬掛的青铜鬼灯还在幽幽燃烧，投下摇曳的光影。

他脑海忽然一阵清明。

这是......古玉的內部？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殿门早已腐朽，轻轻一碰便化作齏粉。殿內空旷寂寥，唯有中央立著一块布满裂痕的石碑，碑文用古老的鬼族文字书写，但江澈却莫名能读懂——

“圣歷三千载，人族圣尊以情为饵，诱我族公主盗出烛阴玦......“

碑文上的字跡突然扭曲变幻，化作一幕幕幻象在他眼前展开：

他看到月华如水的夜晚，白衣胜雪的圣尊与鬼族公主在冥河边执手相望。公主额间的鬼纹泛著莹蓝光芒，而袖中藏著的，正是那枚昼夜变色的烛阴玦——白日为纯黑，入夜化雪白，玉中似有银河流转。

“后圣尊率人族修士屠戮鬼族，公主持玦质问，反遭偷袭......“

幻象骤变！

鬼族公主心口插著斩魂剑，鲜血染红雪白衣襟。

濒死之际，她染血的手指按在烛阴玦上，玉中那条衔烛之龙的虚影突然睁眼——

烛阴玦是鬼族至宝，乃是衔烛之龙褪下的逆鳞融合月华精华製成，蕴含时间大道，每次使用，可逆转三息光阴！

正是这三息光阴，让本该刺穿心臟的剑锋回到三寸之前。

公主完全有机会反杀。

可她却只是颤抖著抚上圣尊的脸颊：

“若重来一次……你可会真心待我？“

圣尊的瞳孔剧烈收缩。

就在他脱口而出的瞬间，公主已从他眼中看到答案。

隨后身影忽然崩灭，化作无数光点，与玉玦彻底融合，烛阴玦也变成了江澈捡到时候的模样。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江澈脑海中响起——

入我鬼门，需放弃一切希望，捨弃一切人性，凭此玉者，执掌万鬼！

原来……自己手中的这块古玉叫做烛阴玦！

江澈猛感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又回到了万鬼窟中。

他一瞬间明白了，刚才的幻想，是这件名叫『烛阴玦』的至宝给他展示的，其目的只有一个——让他在人与鬼之间，做出选择！

鬼將的利爪已撕裂空气，腥臭的阴风扑面而来。江澈能清晰看到它腐烂牙床上掛著的碎肉，说不定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

“我还有的选吗...“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胸前滚烫的玉佩。

恍惚间，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他想起了上一世青梅竹马决绝的面容，想起来这一世族人冰冷的选择。

自己似乎，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这人间...“

江澈突然笑了。

“——確实不值得！“

他猛地就要凭著感觉，融匯胸中的那块古玉。

但在这弹指之间，他感觉身体猛然被定住了。

身体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裹。

他愕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温和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