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染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欞洒在脸上，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耳畔传来清脆悦耳的呼唤声：

“少爷！少爷！该起身了，今日可是您与心瑶小姐定亲的大日子呢！“

他茫然地转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俏脸——是自幼服侍他的贴身侍女小桃，正笑盈盈地站在床边，手里还捧著一套崭新的锦袍。

“我……“周墨染张了张嘴，声音乾涩得不像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哪还有半点枯槁老態？

小桃见他发愣，噗嗤一笑：“少爷莫不是高兴傻了？快些梳洗吧，老爷和夫人都等著呢。“

周墨染恍惚地起身，任由侍女们为他更衣束髮。铜镜中映出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眉目如画，正是他记忆中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窗外传来阵阵喜庆的乐声，府中张灯结彩，僕从来往穿梭。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那些背叛、那些屈辱、那些在归墟中暗无天日的岁月……

——难道只是一场噩梦？

他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本该有一道致命的剑伤，此刻却完好无损。指尖触及怀中硬物，掏出来一看，是枚温润的玉佩——正面刻著“周“字，背面雕著並蒂莲。

这是……当年与心瑶定亲时的信物。

“少爷？“小桃见他呆立不动，轻声唤道，“可是身子不適？“

周墨染缓缓摇头，將玉佩紧紧攥在掌心。温凉的触感如此真实，让他眼眶发热。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久违的笑容，“只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窗外，春光正好。

……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也是经歷过很多，甚至影响了整个修仙界歷史的人物，虽然眼前的事情让他欣喜若狂，但他最终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一丝理智。

周墨染站在窗前，望著庭院中盛放的桃。

这些桃无论是品相和顏色，都和记忆中那段过往分毫不差。

可重生之事太过离奇，即便眼前的一切都真实得无可挑剔，他仍无法完全相信这不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境。

“小桃，你先出去。“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桃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福了福身：“是，少爷。“

待房门轻轻合上，周墨染深吸一口气，在房间里翻找了一番，很快从书桌里翻出一支毛笔和一张泛黄的符纸。

一番落笔之后，一张神秘符文跃然纸上——这是当年他同样甘当內奸的时候，那位大人物交给他的一门符咒，號称能破世间一切虚妄。

就是为了防止他在幻术中暴露真心。

他指尖凝聚灵力，轻轻点在符纸上，低声念诵晦涩的咒诀。

“天地为鑑，万法皆破——“

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缕青烟繚绕而上。菸丝在空中交织，渐渐凝成一道繁复的符文，金光流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周墨染屏住呼吸，看著金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寸——雕的木床、案几上的茶盏、窗外的桃树……一切如常，没有丝毫扭曲或溃散的跡象。

符文最终消散，而世界依旧稳固如初。

也就是说——

这不是幻境。

也不是虚妄。

周墨染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他低头看著自己颤抖的双手，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化作哽咽。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泪水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只觉得胸腔里堵了多年的鬱气，在这一刻终於彻底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