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著想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也就是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宽阔得有些过分的大殿中央。
而大殿的四周,高低错落,或坐或站,围著一圈人影。
短暂的错愕,如同冰水般泼洒在那些原本似乎正在进行某种集会的修士脸上。
他们显然被这凭空出现、天降奇兵般的景象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光里全是茫然和不可思议,仿佛在確认是不是某种诡异的集体幻觉。
然而,当他们的视线適应了光线,清晰地聚焦在跌落中心的“不速之客”身上时——看清了她因疼痛和眩晕而微微蹙起的柳眉,那双氤氳著水汽、带著几分无辜与惊惶的明眸,以及那张即便沾染了尘土也难掩其绝色的容顏时——那一张张原本充斥著凶戾、暴躁或阴鷙的脸上,表情瞬间发生了极其一致的变化。
迷茫迅速褪去,如同潮水退露礁石,显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艷,以及一种……近乎狂热的庆幸?
感谢大自然的赠与——
夕顏的心猛地一沉。
她强忍著不適,飞快地扫视了一圈。
围著她的人,大多穿著深色或暗红色的袍服,样式粗獷,不少人的衣襟上还沾染著疑似乾涸血跡的暗斑。
他们手中的兵器五八门,刀、剑、鉤、叉,无不闪烁著嗜血的寒光,甚至有些兵器造型奇诡,一看就是邪道法器。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散发著或强或弱的煞气,眼神浑浊而贪婪,写满了“绝非善类”四个大字。
夕顏虽然师出名门,但因为始终连有情道都无法入门,修为停滯在归元境。
此刻,她的神念本能地探出,瞬间感知到了至少三道不弱於自己的气息!
而且根基颇为邪门驳杂,透著血腥味。
而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在大殿深处阴影里,一个枯瘦如柴、穿著暗紫长袍的老者,正用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打量著她。
她的神念触及对方时,竟如同泥牛入海,感知不到丝毫灵力波动!
为什么师尊所谓的“命运指引”,会把她直接丟进一个明显是邪派老巢的地方,而且看起来高手不少?
这简直是把她这只小肥羊直接空投进了狼群里,还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群!
她的回忆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浮现。
“……对了,师尊,我要怎么去当臥底啊。” 临行前,她带著最后一丝希望和忐忑询问。
“……什么都不需要做,为师已经为你蒙蔽了天机,即便是同为仙尊,若非精於此道,想要看透你的根脚也不容易。” 师尊的声音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在陈述一件如同日出日落般自然的事情。
“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当时难以置信地重复,臥底不应该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精心偽装吗?
“是的,都不需要做,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心意生活就好,命运会为你指明前路。”
想起这段对话,再看著眼前这群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修士,以及他们脸上那越来越明显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庆幸”表情,夕顏只觉得胸口发闷,哭笑不得。
师尊啊师尊,您的命运就是这样为我指路的吗?直接扔进魔窟考验我的求生欲吗?
少女在心中无声的吶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