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目光落在夕顏那张虽然沾了尘土却依旧难掩灵秀与贵气的脸上，她那句“开个价吧”说得太过自然，带著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底气。他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很有钱。”

夕顏一听，下意识地挺了挺本就努力挺直的背脊，下巴微扬，露出一副“你总算发现了”的洋洋得意表情，嘴上却故作谦虚：“略有家资罢了。”

心里想的却是：『哼，让你们这下界的土包子好好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上界仙宗的底蕴和財力！师尊给的零钱怕是都能买下你们半个什么破天盟了！看你还敢不敢小瞧人，以为我是那种……那种收灵石的！』

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是掏出一把极品灵石砸过去显得比较有气势，还是直接拿出一件用不著的灵宝更震撼。一定要挑个最闪最贵、灵气最足的，好好震慑一下这个脑子里只有“play”和“灵石”的傢伙。

然而，预想中对方惊讶或者贪婪的表情並没有出现。

江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些瞭然，又似乎有些……索然无味？他什么也没说，竟直接转过了身，语气恢復了之前的清冷，甚至带上了一丝疏离：“算了。”

夕顏一愣：“……算了？”

“施恩不图报。”江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著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我天盟行事，自有规章，非为私利。今日之事，乃分內之责。你不用报答我，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真的迈开步子，似乎打算检查一下那些被捆缚的魔修，然后便离开这处污秽之地。

夕顏彻底懵了。

这……这跟她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她都准备好用灵石砸人了，对方居然不要？还说什么“施恩不图报”？“分內之责”？

看著江澈那挺拔却透著孤高意味的背影，夕顏眨了眨眼，心里那点因为被误解而生的怒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些，反而生出一点古怪的念头。她小声地、带著点难以置信的语气嘀咕了一句：“……誒？你这人，还怪好的嘞。”

虽然脑子有点问题，想法有点齷齪，但似乎……是个好人？

就在她这念头刚升起，江澈背对著她，正走向那堆被捆住的魔修，准备进行后续处理的剎那——

异变陡生！

从大殿最深处那片原本被认为空无一物的阴影里，一道漆黑如墨、快如鬼魅的身影毫无徵兆地暴起！

那身影速度快到极致，仿佛融入了光线本身，气息之前被完美地遮蔽，直到发动攻击的前一瞬，才有一丝阴冷到极致的杀意泄露出来！目標直指背对著他的江澈后心！

那是一柄完全由幽冥煞气凝聚而成的短刺，无声无息，却蕴含著足以洞穿金石、腐蚀元神的可怕力量！

“小心！！！”

夕顏的惊呼脱口而出，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动得更快。

或许是因为对方刚刚那句“施恩不图报”让她心生那一丝好感；或许是因为师尊那句“命运指引”让她觉得此刻就该这么做；又或许仅仅是某种深植於本性中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衝动……

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了自己归元境全部的、微薄的力气，甚至顾不上调动什么灵力护体，如同飞蛾扑火般，不管不顾地朝著江澈与那黑影之间撞了过去！

她想做的，似乎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一下，哪怕只是减缓那黑色短刺一瞬的速度。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那柄幽冥煞气凝聚的短刺，毫无阻碍地、结结实实地刺入了夕顏的胸膛偏左的位置，透背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夕顏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一种极度的惊愕和茫然上，似乎还没完全明白髮生了什么。她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刺骨的剧痛瞬间席捲了全身，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撕裂。所有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鲜血如同绽开的残红之，迅速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

江澈的反应快得超乎想像。

在夕顏惊呼出声、身影扑来的瞬间，他已经猛然转身。当看到那柄黑色短刺没入少女胸膛的剎那，他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