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能够感受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魔气更浓了。

可他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哽咽著开口：

“你不在，我一个人住在第九峰。”

“有好几次我都梦到你没有死，梦到你给我买葫芦……”

“你说过，你会永远陪著我，会一直保护我，可是你骗了我……骗子……你才不是我爹爹……”

温言川盯著温辞，听著他自言自语般的轻声低喃，神色似乎也有些动容。

“阿辞……”

温言川神色缓和，语气也温柔了不少，连带著缠绕在温辞身上的那些魔气都淡了。

他抬手去碰温辞的脸，这一次温辞没有躲开，而是顺著他手上的动作，任由他捧著自己的脸和他对视。

温辞哭红了眼尾，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他此刻的面庞更加苍白。

温言川轻声开口道：“我也想回来看你们，可是我回不来了。”

“当年我虽然侥倖捡回一条命，却被他们带回了魔界，那个时候的我灵根破碎无法修炼，就连记忆也受了损，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谁。”

“可我始终隱隱记得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我不能够死在那里，我必须要回家。”

“我为了在那个地方活下来，被魔气侵蚀，最后成了一个魔修。”

温言川说著眼中流露出苦涩的情绪：

“我也是前段时日偶然得到机缘才恢復了记忆。”

“但是你看……”

他颤抖著朝温辞伸出手，想让温辞看清楚自己身上沾染著的，浓厚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魔气。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

“我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底的魔，九仙宗容不下我。”

“阿辞，你不能有一个魔族的爹爹，我回不去了。”

“好孩子，等你离开秘境之后，一定要告诉你的师尊，我从来都不怪他。”

温言川看著温辞的眼神中充满了疼惜和怜爱。

指尖描摹著温辞的面庞，似乎要將他这副模样给记在心里。

“原本我是想著就这样了，不再来打扰你们现在的生活。”

“可是你都长这么大了……你长这么大了，我却还没来得及抱抱长大后的你，我只是想要再看你一眼。”

“对不起，都是爹爹的错，如果爹爹当初没有忘记你们，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辞，你一定要好好听师尊的话，就算没有爹爹在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温言川说著缓缓收回手，往后退开几步，朝温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爹爹要走了，这世间容不下魔族，不能够让他们发现你和我的关係，不然他们一定会针对你的。”

“今天能够再见到你，能够抱一抱你，爹爹此生足矣。”

温言川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

温辞下意识朝温言川离开的方向抬起手，又往前两步，似乎是想要追上去：

“等等！”

可温言川如今已经是化魔期的修为，他想要离开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温辞又怎么可能追得上？

温辞愣愣的站在原地，盯著温言川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

“我没有……没有不要你……”

温辞垂下头，失落的轻声低喃。

“只要是你……魔族……魔族也没关係啊……”

而这一句话也被风捲起，落入了远处躲在暗中的温言川的耳中。

他整个人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最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跌倒在了丛中，指尖勾起了那朵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