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清楚,闻星落的性情並不討喜,在闻家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角落,身上似乎永远蒙著一层灰扑扑的黯淡色彩,似乎总是会被人忽视。
而谢观澜战功赫赫,又身份贵重。
这样的天之骄子,为何会低头注视一个灰濛濛的小姑娘?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谢观澜冷冷发话,“来人,把闻月引等人撵出王府。闻如风污衊朝廷命官收受贿赂,即刻收押监牢,听候问审。”
处理了吱哇乱叫的闻家兄妹,园子里便只剩镇北王府的人。
卫姒无言地握住闻星落的手,像是生怕她被王府的人指责伤害,悄无声息將她从谢观澜身边牵走。
闻星落亦步亦趋地跟著她。
她低头盯著珍珠履,不敢回头,更不敢去看祖母他们。
直到母女俩离开,谢靖才猛然黑了脸。
他恶狠狠盯了眼谢观澜,沉声道:“跟我来书房。”
谢观澜目送闻星落的身影消失在径尽头,沉默地跟上了谢靖。
“祖母!”
谢拾安拽住老太妃的衣袖,撒泼道:“您和二哥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您快跟我讲讲,快跟我讲讲嘛!”
老太妃深深嘆息,摇头不语。
谢拾安急死了,又赶忙凑到谢厌臣跟前,“二哥?!”
谢厌臣笑眯眯的,“具体是怎么开始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如今细想,想必去年蜀郡大雨连绵,他俩被单独困在孤村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互生情愫了?毕竟就只有那几天,是他俩单独相处的时间。”
谢拾安:“……”
他隱约记得从孤村回来之后,大哥和寧寧还是像从前那样相处。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已经开始了!
他俩也太会演了!
他忧心忡忡地望了眼谢靖书房的方向,“二哥你还有心情笑,大哥恐怕要挨打了!”
…
谢靖的书房就在主院。
闻星落在卫姒的闺房里沐了个身,坐在铜镜前梳头时,听见窗外遥遥传来鞭子落在皮肉上的的闷响声。
她握著象牙梳的手忍不住收紧。
魏萤已经换了寢衣,正盘膝坐在竹榻上运功。
明明闭著眼睛,她却像是能感受到闻星落的焦躁不安,“表妹心疼了?”
闻星落盯著铜镜里发白的脸,並未回答。
“敢包揽全部责任,谢观澜倒也算个男人。”魏萤评价,“表妹,你若真將他招作郡马,我是支持你的。”
闻星落聆听著鞭子声,没心思和魏萤扯嘴皮子。
约莫抽了五十下,那鞭子声终於停了。
闻星落眼尾发红,察觉到唇边的湿润,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紧张到咬破了嘴唇。
魏萤望向她,“他对继妹生出不臣之心,谢靖不仅会打他,恐怕接下来还会罚他跪祠堂反省。我若是你,就趁著今夜月黑风高,去祠堂探望他。他一定会更加感动,从而对你死心塌地。”
“我现在去找他,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里。”
“偷偷去啊。”
窗外忽然传来声音。
穿著夜行衣的谢拾安,鬼鬼祟祟地掀开支摘窗,“寧寧,我帮你避开护卫,去祠堂探望大哥!”
闻星落愣了愣。
苍白的脸颊上,继而浮现出一抹红。
她垂著杏眼,愧疚於毁掉谢观澜的声誉,声音微不可闻,“四哥哥不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