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进宫哭诉的兄嫂,梅皇后神色难看。
千年野人参世所罕见有价无市,是梅家先祖偶然所得,便是皇族也没有。
那是真正能续命的宝物!
她吃了口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宝物,我们做臣子的不主动献上又能如何?陛下近来为求长生,越发性情疯癲,所以当下最要紧的不是宝物,而是明哲保身。那魏姒,可还活著呢。”
她命人送走兄嫂,望向窗外葳蕤繁茂的牡丹丛,眼底略过杀意。
魏姒,不能留了。
她衝心腹女官招了招手。
那女官连忙恭恭敬敬地倾下身,“娘娘?”
“你去……”
梅皇后附耳低语了几句。
女官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立刻领命去办了。
半个月后。
谢序迟已经恢復很多,如今可以勉强下床走路。
他似乎並不著急离开明珠宫,每日依旧安心养伤,对朝堂的明爭暗斗波涛汹涌充耳不闻。
他尤其喜爱和魏姒等人一块儿用膳。
晚膳时,趁著魏姒还没过来,闻星落吹了吹手里捧著的香茶,望向谢序迟,“我听说几位小皇子渐渐长大,在朝中各有支持者,可见殿下的储君之位並不安稳。如今你既然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也该离开我娘了。否则,说不定等你出去的时候,储君之位早已易主。”
谢序迟穿著一身白衣,只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些许青丝,英俊的面庞依旧苍白如纸,一双微挑的凤眼却噙著平静自得的笑意。
正值黄昏。
金乌西坠,如意宝瓶支摘窗外的垂丝海棠开得热烈灿烂,连殿內都充盈著清新香。
殿內的紫檀木嵌白玉石面小圆桌上摆著几道家常菜,有春笋火腿小炒、口蘑盐煎肉、虾橙鱼膾、燕窝鸡丝汤等等,俱都香浓鲜美。
谢序迟享受著食物的香气,温声道:“寧寧是在撵我走?”
闻星落不太喜欢他这么唤自己,淡淡道:“我明明是关心太子,怕你丟了储君之位。”
“那个东西,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是吗?当年殿下为了储君之位,百般欺凌我二哥哥,害我二哥哥变得不人不鬼。我还以为,你最在乎的就是那个位置呢。”
“当年之事,我已经知错。往后余生,我都会活在愧疚里。”
“只有愧疚吗?”
闻星落正在阴阳怪气,魏姒姍姍来迟。
她落座,笑道:“你们在说什么?”
夕阳照进来,女人的面庞分外温柔。
於是闻星落和谢序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隱瞒刚刚的爭执。
谢序迟亲自为魏姒盛了一碗燕窝鸡丝汤,“魏夫人尝尝。”
闻星落:“……”
她也正要给母亲盛汤来著。
她有些恼火,似笑非笑道:“殿下自己没有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