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最后的问题，顾小眠感觉浑身力气都像被抽空了。

偌大的渡幽殿再次陷入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琉璃星穹顶下的流动星尘无声无息,玄冰琉璃地面下的冥河水光明明灭灭。

玉座之上的神明依旧端坐如亘古冰川，墨色长髮如静水深流，那没有温度的、深邃如星河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顾小眠身上。

几息之后，如同极地寒风捲动冰晶的声线，再次直接在她识海最深处响起：

“长生阁”

夜炤的声音仿佛只是在复述一个客观存在的名词，没有丝毫褒贬。

“其影，已现於顾宅。”

他这话如同冰锥凿石，言简意賅到了极点！没有解释长生阁是什么，没有回应“引路人”是谁，更没有提沈悦的警告。

只点出一个冰冷的事实——长生阁的“影子”（或许是势力触角，或许是某种手段），已经纠缠在了与她血脉渊源最深的顾宅！

顾小眠的心猛地一沉！

还没等这沉重的信息消化完，夜炤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指她第二个问题：

『至於你所见……天外崩落之景……』

他的声音在这里出现了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滯。

那始终平静无波的、如同深渊星河旋转的紫色眼眸中，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是悲悯？是嘲弄？还是对某种既定的荒谬轨跡的瞭然？

那情绪太过深邃模糊，转瞬即逝，快得让顾小眠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接著，他缓缓地吐出了答案：

“既非湮灭於长河之过往……』“

顾小眠心跳漏了一拍——不是过去？！那就还好？

夜炤的声音隨即接上，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冰屑砸落：

『亦非可改易之……虚幻未来。』

轰！！！

顾小眠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

不是过去！也不是虚幻的未来？那是什么？！

夜炤接下来的话语，带著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穿透时空的洞察：

“此乃…真实烙印於时空节点之上…必然之命运……之投影。“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平稳。

『天外天结界……早已碎了。非现在，非將来，而在『其该破碎时点』之镜像映射。』

换句话说：这景象不是预言，而是记录！是记录在某个“点”上发生的事实！但这个“点”的时间，既不是遥远的过去，也並非尚未到来的將来，而是一个已经被“固定”的、註定破碎的时刻！

『你之所见……是那破碎瞬间……透过轮迴井那扭曲时空的罅隙…溅落於此界的……迴响。』

如同最后一击！

顾小眠彻底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她脚下那玄冰琉璃。

不是过去发生的，也不是未来可能发生的……而是某个“註定破碎时刻”的真实景象，透过轮迴井这个特殊通道的时空扭曲，恰好“砸”在了她身上？！

那神女的消散、瑶台的崩碎……是已经“註定”的事实？发生在某个奇特的、无法简单用线性时间衡量的“点”上？！

那“替我活下去……”的遗言……

天外天结界，原来真的碎了？！就在那个被“固定”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