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几乎完全笼罩在苏瑶温暖怀抱里的顾小眠，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不再是那种惊悸的颤抖，而是一个主动的、带著点试探意味的轻微挣脱。

苏瑶立刻察觉了，下意识地想抱得更紧：“小眠？”

“我……我没事了。”

顾小眠的声音从苏瑶的颈窝里传出来，闷闷的，但语气里有一种强行凝聚起来的平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呼吸比之前更稳更长，像是要把胸腔里残留的冰冷和酸涩全部挤出去。

然后，她非常缓慢却异常坚定地从苏瑶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

昏暗的光线下，苏瑶低头去看她。

顾小眠的眼眶依然通红，长长的睫毛还湿漉漉地粘在一起，脸上也布满了泪痕与冷汗乾涸后交织的痕跡。

但那双刚刚还盛满惊恐和巨大空茫的眼睛，此刻却不再涣散！

虽然疲惫，眼底却像是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力洗刷过，残留的惊悸被深深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带著韧性的清醒和决绝！

这眼神让苏瑶微微一怔。

顾小眠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此刻有多狼狈，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维持表情管理。

她只是极其自然地抬手，用同样微微冰冷的手指，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湿痕。

这个动作有点粗鲁，带著点发泄般的力道，更像是在抹掉那个“噩梦”本身留下的证据。

“瑶瑶，”

顾小眠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无比清晰地开口，

“我饿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甚至带著点乾涩，但语气却异常沉稳，没有任何抱怨的成分，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崩溃从未发生。

不等苏瑶接话，她又补充了一句，那苍白疲惫的脸上，嘴角极其艰难却执拗地往上牵了一下，像在努力点亮什么：

“……想吃点痛快的。”

苏瑶眨眨眼，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转折如此突兀却又如此坚定。不等苏瑶完全回神，顾小眠已经掀开了身上的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