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孟婆的目光定格在手心剩下的那片、同样幽蓝无光、却依旧完好地躺在那里的瓣上。
她盯著它,那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罕见地掠过了一丝极难捕捉的……困惑和凝重的疑惑?
仿佛这片瓣象徵著某种她无法理解或確认的轨跡。
她没再触碰这片瓣,也没让它消失。
它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最后,孟婆极其缓慢地將目光移向顾小眠离开的方向,声音轻若梦囈,却又字字敲打在无声的规则壁垒之上:
“顾渊?”
她的指尖微微一动,似乎在犹豫著某个答案。
但最终,只剩下一声悠长得仿佛穿越了无数轮迴的嘆息:
“唉……”
这声嘆息在寂静的丛中迴荡,充满了无尽的沉重与一个无法宣之於口的悬念。
她手腕微抖,那片孤零零的幽蓝瓣从掌心轻轻滑落,落入地面泥土中,不见了踪影。
……
另一边,顾小眠正走向离开无常司的通道。
冰冷的冥铁轨道在视线尽头延伸,那形如黑色石槨的幽冥特快车厢已静静滑入站台,表面流转的幽暗符文闪烁著催促的光芒。
顾小眠加快脚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车厢那冰凉的、刻满复杂符文的门框——
“丫头!等会儿!等等!”
一个带著几分急促又有些中气不足的苍老声音,如同破锣般自身后炸响,硬生生拽停了她的动作。
顾小眠猛地顿住,惊讶回头。
只见孟婆竟拄著她那永远冒著裊裊星辉热气的黑曜石汤碗当拐杖,碗底符文隨著她的脚步急促闪烁,深一脚浅一脚、吭哧吭哧地追了上来!
那佝僂的身子跑得颤颤巍巍,像风中残烛,宽大的旧布衣下摆被带起的气流掀得扑啦啦作响,但速度竟诡异地不慢,几步就躥到了顾小眠面前。
她枯枝般的手一把抓住了顾小眠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掛在她身上,大口喘著粗气:
“呼…呼…你…你这死丫头…赶…赶著去…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