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飞感觉小腹像是被千斤重的铁锤击中,整个人被衝击力掀得撞在战壕土壁上。
他低头看见自己腹腔豁开个狰狞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混著可疑的絮状物汩汩往外涌。
手指摸到滚烫的肠子时,他反而咧开嘴笑了!
疼痛,激发了他的血性。
“来啊!”
他咆哮著抬起步枪,枪托抵在血肉模糊的肩窝。
那个举著手枪的军曹刚想继续瞄准,再次开枪!
可李云飞已经率先扣动了扳机,从李云飞的枪管里射出的子弹,直接掀飞了那个满脸横丝肉的军曹的天灵盖。
红白相间的脑浆像打翻的豆腐脑,泼洒在战壕发霉的沙袋上。
瘦高个鬼子看见被一枪击毙的军曹,一阵错愕,他没想到,那个中等身材的大夏军官,竟然枪法这么精准!
他慌张开枪。
可这一枪,却打偏了。
子弹蹭著李云飞的脸飞过。
李云飞毫不犹豫的侧身翻滚,逼近到了那个瘦高鬼子的身前。
那个瘦高的鬼子,来不及再拉动枪栓,他用刺刀,猛地向李云飞扎去。
鬼子的刺刀,蹭著李云飞的右耳扎在地上。
李云飞则趁机用枪托猛击对方膝弯,他听见骨裂声和鬼子的惨叫同时响起。
那个瘦高的鬼子,差点栽倒,但他忍著疼,保持著站立的姿势,眼中露出狰狞。
瘦高的鬼子,嚎叫著掏出手雷!他竟然想著和李云飞同归於尽……可就在他的牙齿,要咬住保险环是前一秒!
李云飞开枪了,子弹直接打穿了那个鬼子的手掌。
瘦高的鬼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李云飞已经面目狰狞的站起身。
刺刀贯穿鬼子的胸腔时,发出“噗嗤”的闷响,肋骨卡住刀身的震颤顺著枪管传到李云飞的掌心。
李云飞发狠地拧转步枪,刀刃刮擦脊椎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家杀年猪时剔骨的声音。
鬼子哀嚎著,慢慢倒地。
而李云飞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噹啷一声!
染血的刺刀,从李云飞的手中滑落,掉在战壕里的碎石上。
李云飞瘫坐在两具尸体中间,颤抖的手指摸向腰间——皮带早已被血浸透,滑腻得抓不住。
他乾脆的扯下鬼子尸体上的绑腿布条,死死勒住自己外流的肠子。每收紧一寸,就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混著血水砸进土里。
简单的包扎之后,李云飞又抓起身边的步枪。
步枪里的子弹还剩下一发。
他还可以继续作战。
但他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受控制的有些模糊。
他失血太多了。
全身火辣辣的疼。
上一次这么疼,是什么时候?
啊,对了!
还是在边境线。
李云飞记得那一天,在河谷里。冰冷的河水漫过膝盖,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握著钢棍的手已经冻得发紫,指节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武器。可他的血是滚烫的,烫得他眼眶发红,烫得他喉咙里像是烧著一团火。
对面,那群带著钢盔,裹著头巾的天竺兵,举著铁棍、盾牌,嘴里叫囂著听不懂的脏话,一步步逼近。
团长正在和对方的长官交涉。
但平日里,一向温和的团长,面目狰狞。
“打不打!”
“不打仗,就他妈的滚!”
“滚!”
“放你妈的狗屁!”
“你们他妈的再敢往前半步,老子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滚……”
但团长还在克制。
就算他脏话骂的再脏,只要没有下达进攻命令。他身后那些年轻的战士,就不会动手……这就是克制的表现!
那些年轻的战士,已经克制了好几十天,他们把防弹衣穿在最里面,外面裹著袄。並且这样的穿著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应对可能突然爆发的衝突。
这些年轻的战士,此刻一个个眼瞳中,都藏著一团火,他们等待著团长的命令……
而那群该死的阿三,叫囂著,还在逼近。他们嘲笑,他们挥舞著铁棍,他们用手对大夏的士兵们,做出侮辱的手势。
而大夏的士兵还在克制。
因为团长,还没有下达命令。
直到……
前方负责交涉的团长忽然往后退了几步。
“好!同志们!他们不肯后退,那就没有交涉那一说了,能干几个干你们……干他妈的!”
“同志们,国家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下一秒……
所有年轻的士兵,都冲了出去。
包括李云飞。
李云飞记得当时周围都是压抑许久的叫骂声。
“操你妈的!”
“操他妈的!”
“操!”
“来啊!”
“草你妈的……”
……
伴隨著那一声声咒骂,李云飞和战友们,一起冲了出去,钢棍在空气里抡出呼啸的风声。
阿三的铁棍,砸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温热的血顺著额头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可他没有后退,反而咧嘴笑了,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更加疯狂。
他反手一棍砸在那个天竺兵的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只觉得悦耳!
隨后又是砰的一声。
这一次,他一棍子砸在眼前那个天竺兵的肩膀上,那傢伙惨叫一声,手里的盾牌掉进河里!
李云飞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手拉住那王八蛋的手臂,另一只手拿著棍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向那个天竺兵的脑袋……
他每砸一下,就嘶喊一声。
“你!”
“他!”
“妈!”
“的!”
“踩!”
“到!”
“我!”
“家!”
“地!”
“啦!”
他在怒吼,周围的战友们也在怒吼。
他们像一群被激怒的狼,钢棍、盾牌、拳头、石块,靴子,全都成了武器。
他们愤怒,他们热血,他们杀意腾腾……
为了身后的国家。
也为了之前牺牲的战友。
李云飞知道的,周围的战士们也都知道的,就在前几天,有几个年轻的战士,被这群该死的天竺兵,活活打死了。
最年轻的那个战友还不到二十岁。
据说那个少年,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据说那个少年是家里的独生子,据说那个少年对谁都很和善……清澈的爱,都献给了祖国!
可是他死了。
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每年春节,他老家的母亲,再也等不到一个团圆!
所有的战士,都杀红了眼。
能不能活著回去,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他们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
这群畜生,休想再往前一步!
寧可高原埋忠骨,不丟祖国一寸土……
十四年抗战,百年屈辱,谁他妈都別想再欺负我们的祖国!!!
……
剧烈的疼痛,把李云飞的意识,再次拉回到战场上。
他猛地咳嗽一声,嘴里涌出一口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口,肠子已经塞回去了,可鲜血还在流。
不远处,鬼子的叫骂声,传进耳畔。
他咧嘴一笑,吐掉嘴里的血沫,用步枪撑著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来吧!狗日的!”
“老子还能打呢!”
“你们……也他妈的,踩到我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