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为了能有一口饭吃,报名参了军,可面对鬼子,他还是害怕,每一次战役,他能躲在后面打枪就躲在后面打枪。
衝锋陷阵是不可能的……谁都別想让他拼命!
他这条烂命,好不容易才苟活到了今天。
可这一次……
他突然觉得,这条烂命,真是烂透了。
再继续留著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不想眼睁睁看著金陵城,也落得和他家乡一样的下场。
“操你们姥姥的!”
他突然掀开头顶的沙袋,踹翻面前的弹药箱,抓起马克沁机枪!向著不远处战壕里的三个鬼子,疯狂射击!
噠噠噠……
三个鬼子完全没意识到,身后会突然冒出个敌人,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成了筛子。
李麻子隨后扔掉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机枪,扭头拿起装配了刺刀的汉阳造,衝出了战壕。
“娘啊!”
“您在天上,眼睛应该能看得著了吧!”
“娘啊!您在天上看,您的儿子,为父老乡亲报仇啦!”
……
第一道战壕……
陈树德眼镜后面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眨巴著,他的眼镜腿已经断了,用绷带缠著掛在耳朵上。
他看著团长被两个鬼子按在血泊里,其中一把刺刀已经捅穿了李云飞的右掌。
他觉得心臟抽搐。
他是一时脑热,才报名参军的……
结果第一次见到尸体和鲜血他就后悔了。
他想逃,他想退出,他想当个逃兵,却又不知道,当了逃兵后,能逃去哪里,他的家乡也已经沦陷了,父母不知所踪……他还能去哪儿呢?
他迷茫,他心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战场。
可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
“国都没了,还轮这些……所有人都是亡国奴。”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幼兽般的嚎叫!
“啊啊啊!”
他抓起工兵铲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正在检查弹药的鬼子。
那个鬼子完全想不到,身后会突然冒出一个大夏军人。
铲刃劈开钢盔的瞬间,鬼子的颅骨像熟透的西瓜般裂成两半。
陈树德喘著粗气。
可下一瞬,另一个鬼子提著刺刀转身刺来,陈树德不躲不闪,任由刺刀贯穿自己的左肺,同时將铲子横著切进对方脖颈。动脉血喷了他满脸,热得像是老家的豆腐脑。
……
第三道战壕里。
王寧摩挲著绑在腰间的两枚手雷。
他看见李云飞掰断了某个鬼子的手指,正用那截断指去捅另一个鬼子的眼球。
那群鬼子应该是发现了李云飞的团长身份,所以没有杀死他,而是想抓个活得。
但他们没想到,李云飞会反抗的这么激烈。
此时,王寧心臟快速跳动。
他油乎乎的胖手摸向怀里——那里藏著他偷偷攒下的十块大洋,他原本打算今晚溜去安全区,用这十块大洋,在安全区,买一个能活命的席位!
可是现在……
“他妈的!”
“我也是热血儿郎啊!”
“最贪生怕死的团长都这样了,我还怕个球啊!”
他突然窜出战壕。举著枪,嘶吼著,向那群逼近的鬼子衝去。
他的枪法不好,只能胡乱射击。
鬼子的子弹,很快把他打成了筛子。他摔倒在地,
但就在那群鬼子逼近检查尸体的时候,他的尸体,忽然爆炸……他绑在身上的手雷,早就被他拉开了引线!
……
这一刻,三条战壕都沸腾了……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尸堆里爬出来。
他们有的端著刺刀,有的抡著工兵铲,有的甚至赤手空拳,直接扑向最近的鬼子,用牙齿撕咬敌人的喉咙。鲜血喷溅,断肢横飞,惨叫声和怒吼声交织成一片。
李云飞在血泊里仰起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无数双沾血的布鞋踏过焦土,那些曾经麻木的、畏缩的、偷奸耍滑的面孔,此刻全都扭曲成相似的狰狞。
江风卷著燃烧的军旗碎片掠过战场,像无数浴火重生的凤凰。
团长说的对……就算是头猪!也不能任由他们宰!他们不是炮灰,他们也是大夏的战士……也可以保家卫国!最贪生怕死的团长都这样了,他们有什么道理不去上,不去拼命……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