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失態仿佛从未发生。
……
与马兆福办公室的暴风骤雨截然相反,祁同伟表现得却非常的沉静。
他拿著自己的笔记本和茶杯回到办公室,动作不疾不徐,脸上没有任何在常委会上大获全胜的得意或轻鬆,反而眉头微锁,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
自从决定在全县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之后,他就预料到了马兆福会给自己施压。
但是祁同伟却没有料到,马兆福会选择在常委会上突然发难这种方式。
虽然被他沉著应对过去,还反手给了马兆福一耳光。
但马兆福最后那几乎能喷出火来的双眸,以及目光中不加掩饰的恨意,还是让祁同伟感到了压力。
这压力並非来自马兆福手里的权力。
虽然现行体制下,马兆福作为一把手,確实有著压倒性的先天优势。
但祁同伟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区区一个县委书记,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让他產生紧迫感的,是隨之而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斗爭,那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祁同伟之前之所以选择在规则內跟马兆福虚与委蛇,就是为了儘可能地避免这种斗爭,把儘量多的精力拿来做实事。
但是现在看来,斗爭是不可避免了。
……
“多半是之前的让步,让马兆福產生了错觉。”祁同伟心中暗自思量。
上次到富源煤矿抓人之后,马兆福单独跟他打了招呼,祁同伟很给面子,后续的行动中没有再去触碰富源煤矿的核心区域。
这其中,虽然有麻痹孙天宝的深层考量,但是很显然,马兆福把祁同伟的这种退让当成了软弱可欺,当成了可以被拿捏的信號。
所以他才会在常委会上,用那种蛮横的方式,试图强行將他的个人意志凌驾於政法系统之上,把祁同伟变成他在政法口的传声筒和打手。
但是政法系统是祁同伟的基本盘,是他实现抱负、涤盪污浊的剑锋,岂容他人染指操控?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
所以,祁同伟毫不犹豫就进行了凌厉的反击。
虽然在他的巧妙处理下,两人明面上没有撕破脸皮,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彻底捅破。
矛盾从暗流涌动陡然升级为公开的对立,接下来必然是图穷匕见、你死我活的斗爭升级。
只希望马兆福识相点,不要跳出规则,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否则的话……
祁同伟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冷冽的弧度。
规则范围內,各凭手段。
可马兆福如果想要玩点规则以外的样,那就別怪他祁某人仗势欺人了。
“必须加快进度了。”祁同伟的目光游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只要端掉富源煤矿这个毒窝,那些依附其上的藤蔓,自然会土崩瓦解。
正思量著,他的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隨即推开一条缝。
赵东来那张稜角分明的大脸从外面探了进来,压低声音道:“祁书记,我能进来吗?”
得到祁同伟的首肯后,他迅速闪身进屋,然后反手轻轻带上门。
动作神情,显得有些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