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文斌作別后，沈默便脚步匆匆，径直朝孙新民的诊室奔去。

原因无他，

这是要请假了……

“小沈啊，”

孙新民坐在诊室里，慢悠悠地嚼著茶叶，眼睛又落回手头的书上，道：“虽说科里最近病人不算多，可医生也捉襟见肘啊。小陆一个人守著病房，我实在放心不下。”

原本孙新民见有人敲门，还挺高兴，可一看是自家的小医生，还开口就要请假，顿时兴趣泱泱。

沈默往前凑了凑，笑著问：“主任，崔哥不也在科里嘛。”

“小崔？”孙新民抬起头，挑了挑眉道：“他另有任务安排。”

沈默摇摇头，轻笑著说：“主任，其实我请假也是为了正事。我有个关於胶质母细胞瘤个案报导的想法，得去收集些资料，撰写文章。”

“……”

文章？

孙新民猛地抬头，有些惊讶。

隨即，他的嘴角突兀地扯出一丝弧度，露出两排有些瘦黄的牙齿，哈哈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早说呀，没问题没问题。”

“对了，一个下午够不够啊？”

“要不……明天你也休息得了？”

“……”

“领导，够了够了。”

沈默见孙新民这副热情模样，跟著无奈地笑了笑。

虽说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感慨。

这名声啊，谁都眼馋。

孙新民哼哼两声，见沈默仅仅回了两个“够了”，便没了下文，又不禁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提示道：“那你这文章……打算咋署名啊？”

“主任，肯定少不了您的名字。”沈默谦逊接过话茬，又道：“不过呢，这个病人是神经外科张文斌主任的，因此他的名字可能排您前面。”

张文斌……

孙新民立刻想到了上周张文斌打来“问责”的那通电话，再对应沈默说的胶质母细胞瘤，顿时瞭然。

“这是小事一桩，规矩就是这样，让你加上我的名字，也是为你好。”孙新民温和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仔细说来，他也是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文章对他来说，真的价值不大。

不过人越老，追求的东西就越少而精。对孙新民而言，文章带来的荣誉，可比物质奖励更能让他舒心。

“谢谢主任。”

沈默见目的达成，也心情大好，迅速回科里褪下白大褂，背上书包，脚步轻快地朝新安站赶去。

……

新安站是新安县最大的长途汽车站，承担这里主要的跨市交通。

沈默下了公交，来到站台口，拿出身份证，果断买了一张最近时间开往羊城的城际大巴车。

等车的间隙，他掏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老同学发著消息。

“老罗啊，你可別放我鸽子哈，我等下就上车了，帮我图书馆霸个座。”沈默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著。

“安了安了，今天肯定准时下班，绝不鸽你，晚上一起吃饭。”老同学罗向军回復得倒也爽快。

“对了，还得多带张学生证。”

“我办事你放心！”

罗向军是沈默研究生时的舍友，毕业后留院工作，科研水平很高。

沈默此次要写文章，自然得找这位大腿帮忙，还得借用学校图书馆的网络查资料和文献。

所以这趟羊城之行，他是带著任务去的，一举两得。

…

少顷，大巴车缓缓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