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既定议程，学术论文交流会的奖项不过是薛楷一句话的事，奖状也是会后领取，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但昨晚突生变故，薛楷便连夜修改了议程，加了一个颁奖典礼。

那个人没来参赛，沈默便当之无愧地领了第一。

台下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却也有人在台下小声：“哼，那是因为南医二院的有位大神临时有事没来，不然哪轮得到他。”

“不然怎样？有本事你也拿个第一看看。”旁边有人小声反驳。

不过这些议论声很快都被掌声淹没，再也无人提及。

合照留念的时候，薛楷对沈默说，会后一起吃饭。

於是.—.

稍后的宴会厅內，

临时加了几个座位—

“沈医生，快来这边坐。”薛楷坐在主位，看到沈默进来，微笑著招了招手，脸上满是和蔼。

“好的。”沈默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走到主桌，找了个末位坐下。

在他身旁，还有容婉婉，吴桂峰，两人並列第二，倒是谁也不服谁。

三人辈分最低，在这场饭局上插不上话，也不用插话，只负责偶尔举杯示意，大多时候都闷头吃著桌上的菜，转眼间，竟成了桌上吃得最多的。

如此，直到午宴过半—

薛楷好似才想起来沈默。

他端著酒杯走到沈默身前。

沈默连忙举杯相迎，抢先道：“薛主委，特別感谢您这次的会议，让我学习到了许多，云阳是我的家乡，有您这样的好领导在，是我们每一个医生的福气！”

薛楷听了，脸上笑开了，心里一阵舒坦，

他当年也有机会去更高的平台发展，但思来想去，还是毅然留在了家乡，付出了半生心血。

眼前的小伙子，如今看来，简直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沈默一饮而尽，由於喝得太急，呛了点酒，忍不住轻咳几声。

薛楷见状，也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豪爽笑道：“不用勉强，剩下的酒就別喝了！”

“而且小沈，你天赋很好啊，学术也很强。昨晚我和孙主任说了，还想把你拉来我们云阳市一继续发展。”

“不过我又想了想，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全看你自己决定。”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保证给你最好的安排。如果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也支持，只要记得，这里是你的家乡就行———”

薛楷言真意切，而且以他的地位，说出这种话来，可谓是推心置腹了。

沈默也有些感动，当即连连点头：“谢谢薛主委，我知道了。不过———”

他片刻，才苦笑著说：“我毕业之后，签了新安县的人才引进协议，至少要在那里工作五年，才能换单位。”

“这又不是什么问题！”

薛楷大手一挥，豪爽笑道，“只要你愿意来，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不过一饮一啄，既然付出了代价，你来云阳，医院可能对你也会有些要求。”

“我明白”沈默点点头，心中微定，心道这下算是给自己找了条后路。

有薛楷这条大腿在，起码汪兴尧那条老狗的威胁，就不足为惧了。

刘屹与邓红先昨夜开完会，就先走了，两人今日没有讲课任务，又忙的很，自然不会在此平白多蹉跎一天。

孟德昌和张正平也是如此。

不过，张正平倒是托吴桂峰留了话，还给了微信方式，表示当晚说的话一切有效，如果沈默愿意来羊城二院，务必儘快联繫。

沈默不敢耽搁，忙加了张正平微信，对方很快通过，还主动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沈默微微思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將提前斟酌好的措辞立刻发了过去：

“张主任，特別感激您对我的肯定，还有工作和博士的邀请，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和机遇。”

“但实在不巧，我受限於新安县的人才引进合同，目前根本无法离开。”

“而且，若我读了在职博士，按照合同规定，更是要延长在新安县医院的工作时间，少则十年，多则十五年——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所以，再次感谢您的邀请，如果有机会，我还望能再与您好好学习。感谢！”

发完消息，沈默轻轻嘆了口气。

他所发內容，倒不是故意託词，而是事实如此。

在职博这种东西，自然不是白给的，而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在汪兴尧掌管人事的新安县医院。

与吴桂峰简单交谈后，容婉婉也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沈医生，邓红先主任也让我转达对你的邀约，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沈默微微点头，如法炮製，將刚刚发给张正平的话，稍作修改后，再次发送给邓红先。

如此一来二去，昨夜之辉煌，看起来好似水中幻影，可触不可及。

这也是沈默为何不觉高兴的原因。

这就是伽锁！

不过他正悵然中。

又有一人，笑著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