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深广袤的地底世界,存在著常人难以想像的奇观与危险。
音波蝙蝠便是其中之一。
这种稀有掠食者只存在於足以容纳中大型湖泊、穹顶高耸的超巨型地下空洞中,绝大多数的地表人类一辈子都见不到它一面。
冒险者公会免费向註册成员公开的《怪物图鑑》,可以说是极少数能了解这种生物的资料。
李瑞对那本有他四根手指厚的大部头涉猎不深,在金麦镇时他忙得很,只是顺手翻过几页,勉强瞟到过“音波蝙蝠”这个名字。
但幸运的是,【杰依的通用语记忆】再次发挥了作用,在他需要时清晰地浮现出了这种可怕生物的关键信息。
单从外形看,它们与地表常见的蝙蝠似乎並无二致——同样覆盖著深灰色的短绒毛,有著尖锐的利爪和標誌性的翼膜,感知外界的主要方式也同样是依赖音波回声定位。
然而,它们的体型却顛覆了人们对一般蝙蝠的认知。
当那双坚韧的翼膜完全摊开,其翼展竟能达到骇人的三米!
想像一下,一只足以遮蔽成年男子身躯的巨大阴影,在幽暗的洞窟穹顶无声滑翔……仅仅是视觉上的压迫感就足以令人窒息。
但体型只是让它们看著嚇人,音波蝙蝠真正令人恐惧的,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类法术能力——【撕裂尖啸】。
这並非普通的噪音,而是一个被判定为1环级別的塑能系法术,它的作用范围是一个从音波蝙蝠鼻尖向前延伸3米的锥形区域。
其威力已经展现在李瑞眼前——那由整根粗壮原木掏空製成、厚实笨重的小木船,在无形音波的衝击下,如同被无数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顷刻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撕裂尖啸】的效果在对付血肉之躯的人类时,並没有对木材、玻璃、陶瓷之类物品时那般恐怖,但效果却更为阴毒。
它不会撕裂受害者的表皮,而是直接穿透,在人体柔软坚韧的內部肆虐,震碎內臟,让受害者从眼耳口鼻各处涌出滚烫的鲜血,在极致的痛苦中暴毙。
即便侥倖位於3米之外,但在3米到7米之內的区域,那无形的衝击也会带来强烈的噁心、剧烈的眩晕和撕裂耳膜般的尖锐耳鸣,瞬间剥夺受害者的行动能力。
李瑞和米莉之所以没有失去行动能力,是因为他们躲进了水下,脑袋外面又是一层足有十厘米厚的凝胶,在双重防护之下,他们这才侥倖无事。
而【撕裂尖啸】这能力最阴险的地方在於——它的核心攻击音波,处於人耳完全无法捕捉的高频段。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没有刺耳的尖叫,一旦被这个法术击中,只有一片死寂中骤然降临的死亡。
狗头人也同样无法听见这致命的高频音波,在【狗头人喔呜的龙语记忆】里,有好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相关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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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外出觅食或捕鱼的同伴,前一秒还在正常行动,下一秒便毫无徵兆地弯腰乾呕,甚至是口喷鲜血,当场暴毙。
在狗头人有限的认知里,音波蝙蝠就是这片地下湖区域最不可理喻、最无法抵御的死神化身。
虽然它们有热感应视觉,但在它们的热感应视觉中,它们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在空中一闪而过,瞬间便脱离热感应视觉能看到的18米极限,紧接著,身边的同伴便以极其诡异的方式走向死亡。
但即使狗头人们畏惧著音波蝙蝠,飢饿这条长鞭却驱使著它们不得不走出安全的巢穴,来到这危机四伏的湖边。
这片贫瘠的地下湖泊区域,能为狗头人提供的食物只有三种。
最多,也是最容易得到的,自然是冰凉湖水中游弋的鱼群。
其次是那些生长在阴暗角落,能填饱肚子却毫无营养,长期还食用会日渐羸弱的发光苔蘚和各种奇形怪状的蘑菇——其中有些还会有毒。
最后则是各种蠕动的可怜小虫,包括同伴背后吸血的虱子和各种巨型木质蘑菇中的白胖蠕虫……但这些虫子稀少得可怜,忙活一整天也未必能餵饱一只飢肠轆轆的狗头人。
恐惧与飢饿在此角力,挣扎永不停息。
然而,即使是如同死神般恐怖,掌握著无声杀戮能力的音波蝙蝠,也並非毫无弱点。
它们的弱点,就隱藏在那双退化近视的小眼睛里。
儘管视觉不佳,但跃动的火光对它们有著近乎本能的吸引力,足以引得它们在火焰的光芒边缘徘徊许久,甚至干扰它们对真正猎物的锁定。
利用这一点,狗头人们才得以在死神的注视下艰难求生。
每次下湖捕鱼,狗头人们都会严格遵守祖先留下的规则:在选定的捕鱼区域反方向儘可能远的地方,燃起一个熊熊燃烧的篝火堆,让那跳动的火焰成为诱饵,暂时吸引音波蝙蝠的注意力,为湖边的同伴爭取一线生机。
也正是这要命的趋光特性,使得李瑞和米莉遭遇了音波蝙蝠的袭击。
此刻,躲在“凝胶鰩鱼”中的李瑞透过透明的凝胶和荡漾的水光,他能看到那些巨大的、无声的阴影正在湖面上方焦躁地盘旋、俯衝,用那无形的音波之网一遍遍扫描著水面,搜寻著他们的踪跡。
“呼……好险……”
“李瑞?怎么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米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从身上著火的那只狗头人跌进水里,让湖水扑灭火焰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李瑞生怕音波蝙蝠连水下的声音也能捕捉到,於是他贴在米莉耳边悄声开口,將关於音波蝙蝠的信息传入她耳中。
还好他提前一步得到了【狗头人喔呜的龙语记忆】,並在音波蝙蝠攻击之前及时跳入水下。
不然哪怕晚了几秒钟,他们的结局要么是內臟震裂血染湖水,要么被震晕后溺毙在这永恆的冰冷里,绝不会比那艘小木船好多少。
若是他们的体重更轻些,跟哥布林或狗头人那样,那么他们恐怕就连沉底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这些巨蝠拖回巢穴享用了。
一边跟米莉说著,李瑞一边控制著“凝胶鰩鱼”,在水底下快速远离那片被音波蝙蝠环绕的危险区域,来到了狗头人们之前出发的岸边。
在水中对付音波蝙蝠,他们的劣势很大,但如果在岸边的话,说不定会有转机。
这岸边是由几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构成的天然小码头,上边散乱地堆放著狗头人简陋的生活用具:几个磨损的藤条篮子、盘成大圈的粗藤绳、破旧的渔网……
看起来,这群狗头人在这里过得其实还不错,应该没有与之敌对的生物,露天摆放了这么多东西也没有其他生物过来把它们拾走。
在靠近小码头后,李瑞和米莉商討了一番该怎么对付这些音波蝙蝠。
很快,他们就想好了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