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望著病床上的皇甫嵩,拱手行礼。至於左右的曹操、孙坚等將,他只是微微点头“陈太守,此次多谢你救援收留了。”皇甫嵩拱手回礼,心下嘆了口气。
皇甫嵩、曹操等將,並不擅长水性,但为了逃生,只能死里求生,弃船跳河。
若非孙坚及淮泗精兵都精通水性,带著两將奔逃,皇甫嵩和曹操可能已经淹死了!
但哪怕如此,呛水受伤,令皇甫嵩处於昏迷状態。
不过毕竟是沙场老將,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能征善战的儒將,常年训练,
身体素质很不错,渐渐甦醒过来。
“皇甫將军言重了,你我皆是朝廷命官,为国为君为天下黎民,何须言谢?”
陈纪回礼,旋即嘆息一声问道:“皇甫將军,如今贼兵势大,该当如何?”
“刘羽此贼,已经控制黄河以南土地,应当不会更进一步了,至少短时间不会。
如今南下穆陵关,朱將军正在攻略,刘羽必定会回师驰援,不会更进一步进攻平原。
陈太守派兵驻守,扼守黄河沿线,小心戒备即可,无需太多担心。”
皇甫嵩宽慰道。
他看出陈纪如临大敌,懦懦不安。
果然此言,令陈纪安心不少:“皇甫將军,我们需要反攻青州吗?”
“我接连战败,致使军心震动,此次五万精兵,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反攻。”
皇甫嵩嘆息一声,“我会上奏朝廷请罪,听候定夺!
“不过在此之前,我当初与刘羽此贼的交换战俘,其实还可以继续。
“刘羽大势已成,割据青州,为今之计,只能將王侯和刺史太守交换回来,另做打算。
“此事,可能要麻烦陈太守了!”
“这是小事。”
陈纪对此也有了解,派人打听后回道:
“皇甫將军,那些俘虏应当走到渤海郡高城附近,数日后可达平原郡,届时,交换战俘,还望皇甫將军主持大局。”
“如果我还在的话,自然如此!”皇甫嵩嘆息一声,道:“还望陈太守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上奏朝廷。”
陈纪很快准备好,皇甫嵩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奏摺,旋即快马加鞭传了出去。
曹操也上奏了一份,孙坚传给了朱偽。
等到朝廷收到青州战报后,为之震动!
皇甫嵩这位名將,忠心朝廷、屡建战功、能征善战、足智多谋,绝对是大汉名列前茅的名將,甚至称为“当前第一名將”,都毫不为过!
豫州黄幣之乱可以平定,皇甫嵩当居首功!兗州黄幣之乱可以镇压,皇甫嵩居功至伟!
可现在就连皇甫嵩,都在青州折戟沉沙,战败而逃了?!
京师震动!
满朝百官、滚滚诸公震动!
“陛下,皇甫嵩虽然战败,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在豫州、充州平定黄幣之乱,战功赫赫,理应將功补过,令其挥兵北上冀州,镇压张梁和张宝余孽!”
张角虽然病死,但其弟张梁、张宝犹在,董卓实在是太废了,难以攻克。
他们將希望寄托在皇甫嵩身上,唯恐担心灵帝又问罪,廷尉审问。
“皇甫將军忠君爱国,忠贤廉明,令其不要在意一场胜负得失,他依旧是朕的股肱之臣,保留原职,稍作休整北上冀州镇压即可!”
汉帝刘宏也没有唱反调。
他已经將卢植调回京师,让冀州战线崩溃了一次,如果再来一次,就有些適得其反了,须知治大国如烹小鲜,过犹不及。
“陛下英明!!!”
汉帝和诸公达成协议,不仅没有怪罪皇甫嵩,令他保留原职,镇压冀州黄幣之乱。
消息传开后,天下震动!
“张角虽死,但黄巾军还有刘羽啊!!!”
“据说青州之战,刘羽呼风唤雨,乾旱一个多月的青州,忽然降下倾盆大雨,这才水淹济南,致使皇甫嵩溃败,弃城奔逃!”
“以前说张角可以呼风唤雨、神通广大,可他却病死了!那如今的刘羽,不会也是语造谣,故意夸大黄巾贼的声势吧?!”
“不管刘羽能不能呼风唤雨是真是假,但他击败皇甫嵩,此战是真的!!!朝廷连黄幣贼都难以剿灭,武德丧失,还有威望可言吗?!”
“陛下昏庸,阉党当道,奸侯横行,国將不国啊!!!”
...
当初黄巾之乱爆发,朝廷无力剿贼,不得已下放兵权、令地方自行募兵征討,已经令天下人对朝廷的能力和威望,產生了质疑,
后皇甫嵩、朱偽等將,接连镇压豫州、荆州、充州等黄幣之乱,渐渐挽回了一些信心和威望。只是谁知道,皇甫嵩在青州遭遇了惨败!
这一战,不仅打出了刘羽的威名,也让很多人对朝廷丧失了信心,已经没有威望可言了!
这就会导致地方轻视朝廷,那些有野心的將领或官员,会拥兵自重,割据地方。久而久之,必会造成军阀割据,爭霸天下的局面!
“陛下,有狂徒妖言惑眾,说、说您听信谗言,亲小人、远贤臣,这才令大汉国势倾颓,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如今黄巾贼势大,都是上天预警,您、您、您————“”
十常侍中,张让、赵忠收到情报,立刻过来拜见,最后“您”了半天,就是不敢说出口。
“说吧,朕撑得住。”
汉帝刘宏根本没有在意,他卖官爵后,那些士子读书人什么言语都骂出来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他要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早就气死了!
“说您应该降下罪已詔!”张让颤颤巍巍说出。
“罪己詔?”
刘宏愣了愣,旋即笑道:“他们倒是换了一个样了,不管用他们!”
“可是陛下”
发现刘宏没有雷霆大怒,十常侍也鬆了一口气,劝道:
“皇甫嵩青州战败,黄幣贼刘羽势大,如今天下都说汉室不行了,朝廷不行了,大逆不道的言语接踵而出,妖言惑眾,如果放纵下去,民心不利啊!”
“朕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將此詔传下去。”
刘宏指了指桌案,张让小心上前接过,汉帝的詔书一般需要尚书台下发,但刘宏改革后,建立了侍中寺,跳过尚书台,可以直接下发。
这一看,张让就愣住了:
“刘羽,幽州范阳刘氏,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之后,迁居范阳,家道中落,
“身为汉室宗亲,却无君无父,发动叛乱,意图重启七国之乱,愧对列祖列宗,剥夺其宗亲身份,贬为庶民,
“昭告天下汉室忠臣討伐,擒杀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刘羽是汉室宗亲?!
十常侍愣住了?!
这不是黄巾贼造反吗?怎么变成了刘氏內战了?!
这能挽回朝廷威望?!怕是火上浇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