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毛虽然还有一圈禿著，但头顶那撮呆毛却因为风的吹拂竖了起来，显得格外好奇。

它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宽阔的天地了。

不再是铁栏和玻璃窗，不是密闭压抑的空间，而是真正的风和阳光，真正的自由。

孟閒低头看它一眼，唇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

“慢慢来，不急。”

他声音很轻。

姜寂雪走在他旁边，身影轻盈，踩在青草掩映的小道上，脚步很轻，却藏不住內心的雀跃。

她悄悄侧过头看他，阳光斜照在孟閒的脸上，把他冷白的肤色映得更清，他的轮廓清晰，眼神淡淡，却柔和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忽然觉得——这样一起走在山路上，走向风和湖水，如果可以再牵著手的话，就真的像恋人一样了。

她低头轻轻笑了笑，又自己把这个小小的念头藏进心里。

风吹起她的长髮，髮丝飘过孟閒的肩膀，隱隱带著一丝薄荷香气。

他侧过脸时，正好被那股清香轻轻拂过鼻尖，一瞬间有些出神。

他的指尖轻轻蜷了蜷，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

他心中明白，姜寂雪对他有模糊的好感。但他並不能確认那是什么性质的好感。如果理解错了，岂不是很尷尬？

何况，她那么好，还那么年轻，像风一样温柔，也像光一样明亮。如果他无法確定自己能给她一个稳妥清晰的未来，那他寧愿只是陪著她，看著她成长，而不是贸然去触碰她。

比起拥有，他更想去守护她。

可是——

他又自私地不愿意別人和她有什么联繫。

想到这里，孟閒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抬眼看著前方山脚下那片清澈的湖水。

碧绿的湖像一条带子缠绕在山边，倒映著天色与树影，水鸟掠过水麵，留下一道道波纹。

几个游客站在岸边，三三两两提著钓鱼的工具，偶尔笑声飘过来，平和安静。

姜寂雪突然轻声说：“哥哥，这里真漂亮。”

她的声音里有种安寧的满足。

孟閒低低应了一声，眼里柔色更深。

是啊，这一刻真的很美好。

也许未来很多年以后，他也会记得。

但感情这件事，从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开始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小鸚鵡，小傢伙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那一圈禿著的脖子被它翅膀盖住了些，看起来不再那么突兀。

孟閒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只鸚鵡——它可以靠本能决定亲近谁，可以毫无顾忌地飞向它想去的方向。

而他不能。

他只能一步一步地確定，验证，忍耐，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確认之后，才能走出下一步。

风又吹过来，姜寂雪的髮丝再次擦过他指尖，柔和又清凉。

真矛盾啊。

可感情向来就是矛盾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