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一家团团围在一起,小狐狸扑在母狐狸怀里打著滚,公狐狸蹲在一旁,用爪子轻轻替它理毛,小狐狸的毛色柔顺,在午后的阳光下泛著柔光,静静的,连风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孟閒靠在栏杆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地说:“它们一家三口,好温馨呀。”
姜寂雪站在他身边,也点了点头。
她的语气轻轻的:“我家也只有三个人……看著就会想起我爸爸妈妈。”
她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看著孟閒,睫毛轻轻颤著:“哥哥,你家……是不是有四个人?”
她是记得的。
她知道孟閒有个弟弟,名字叫孟酌。但她从未听孟閒亲口讲过家里的事,甚至从未听他说过家这个字的回忆。
孟閒安静地看著柵栏里那对狐狸父母。他眼中带著一点复杂的情绪,片刻后,他缓慢地说道:
“……一开始,是三个人。”
“后来,变成了五个人。”
“再后来,变成了四个。”
姜寂雪一下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五个……什么意思?”
她没反应过来。他说得太平静,却让人心头隱隱发紧。
孟閒唇角勾了勾,像是在敘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他低声道:“当时我还小,孟酌是我爸的私生子。”
他顿了顿,才补上一句:“他不是我亲弟弟……同父异母吧。”
姜寂雪这才明白过来。
她终於拼起那些片段的空白——为什么在基地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孟閒;为什么他俩即使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没有太多交流;为什么孟閒虽然温柔,却总隱隱透著一点微妙的破碎感。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
姜寂雪没有问下去。
她只是轻轻地,慢慢地,伸出手,抱住了孟閒。
动作很轻,就像怕他会碎掉。
她贴著他耳边,说:“哥哥,我想抱抱你。”
柔软,笨拙,却又用尽了全力。
孟閒愣了一下,隨即低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点发哑。
“你真可爱啊……”他说著,也抬手轻轻回抱了她,眼神却落在阳光下那只小狐狸的身上。
他的眼底,有一点终於鬆动的柔软。
被拥抱的感觉真好。他想。
不管这个世界曾多么复杂、混乱、无法解释,好像只要这个人站在身边,一切就都慢慢地,好起来了。
其实这些事,对现在的孟閒来说,早已经不是需要再咀嚼的痛了。
年纪还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哭过。
那时候不懂,世界为什么忽然变了形,一个本该完整的家,忽然多了一个弟弟,父母之间的爭执、沉默、冷漠,再到那种莫名的偏倚与对他懂事的要求……他也曾愤怒过,委屈过,三观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打碎重组。他曾固执地想討一个为什么,想爭辩,想抗拒,却没人给他答案。
於是他学会了不说,学会了藏。
这些年,他也慢慢长大了,明白了很多小时候无法接受的事。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乾净。感情不是非黑即白,最亲近的大人也有软弱和自私。只是这些理解,不是让他释怀了,而是让他变得越来越无法相信。
他的性格在时间里逐渐变得薄凉了,不是刻意疏远谁,而是一种天然的、理智的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