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閒將姜寂雪带来的那小罐松子拆开，倒了一些在手心里，蹲下身去轻声唤了声：“来，吃点儿。”

小松鼠窝在柔软的毛毯里，眼睛还不是特別有神，但鼻尖已经灵敏地动了动，嗅到食物的味道，小小的身体往前挪了两步，接著就用前爪抱住了一颗松子，低头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它吃得飞快，巴掌大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专注力，一颗接一颗，脆生生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閒一边慢慢地投喂，一边看著它，眼底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这种从野外捡回来的小傢伙多少都会有点戒备心，就算勉强接受治疗，至少也不会这么快就亲近人类。

但这只小松鼠，不仅毫不设防，甚至在恢復点体力后，竟直接爬上了他的胳膊，抓著他袖口不肯撒爪子。

它的小爪子软软的，指尖还带著一点点冰凉，动作却极为自然，就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树干或者窝。

“这傢伙……这么信任我？”孟閒一边餵它，一边低声说，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忽然有点好笑地想：难道他的德鲁伊体质发挥作用了？体质自带动物亲和被动技能？

而此时的姜寂雪，安安静静地蹲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偷偷摸了一下小松鼠的脑袋。

软软滑滑的，像缎子一样的毛髮从指尖滑过，带著一点点体温，让她惊喜得眼睛都亮了。

“哇……好软呀。”她轻轻感嘆。

小松鼠被她的手碰了一下，动了动耳朵，居然没有躲开，甚至还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姜寂雪顿时有点得意：“它也喜欢我，对吧？”

孟閒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弯起唇角：“你餵它坚果，它当然喜欢你。”

姜寂雪忽然看著正在餵小松鼠的孟閒，心里涌上一点奇妙的情绪。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挺情绪化的人。很多时候乐观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可偶尔，心里又会忽然低落下来，想些奇怪又不敢说出口的话。

她看著哥哥修长的手指一颗颗地把松子放在毯子上，忽然有些出神。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

——哥哥，那你呢？你也喜欢我么？

她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就是这么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告白，也没有那些电视剧里常见的情话、玫瑰、甚至没有“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是突然之间，靠近了，亲吻了，牵了手，然后在彼此生活里悄无声息地安了个位置。

可她现在，居然有点不確定了。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她低下头，有点责怪自己。明明已经在一起了，还想听什么確认，还想再多一点確认的证明——

喜欢一个人之后，就是会越来越贪心、贪得无厌么？

姜寂雪的手垂在膝盖边，指尖下意识地绞著裙摆的边角。她忽然想到，这些天哥哥对她都很好，会和她聊天，会抱著她，安静地亲吻她的髮丝。但……

可他一直叫她“寂雪”。

只是寂雪。

那样温柔，却也那样克制，甚至……有些距离感。

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眼神黯了下来。

察觉到她身边的气场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孟閒偏过头看她一眼，手指轻轻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却也带著一点点认真。

姜寂雪急忙摇头，轻声说：“没事。”

她说得太快了，语气太轻，怕一开口就藏不住心事。

孟閒看著她，眸光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只是把剩下的小坚果推向松鼠，低声哄了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松鼠抓著一颗小松子，嘴巴鼓鼓的，咔哧咔哧地啃得正欢，丝毫不受人类情绪起伏的影响。

姜寂雪看著它，越来越不確定。

她知道她是在作，明明被宠著，却还在意那些细节——名字、称呼、告白、情话……明知道哥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还想听他说喜欢。

果然，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她低著头，悄悄嘆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孟閒一直在侧目看她。

那双眼里，藏著些她没看到的温柔和心事。

没过多久，宠物医院的门被推开。

门上掛著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一阵微风也跟著灌了进来，带来一丝夏日傍晚的湿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