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本已经睡下,突然被宫女给喊醒,刚准备大发雷霆,惩治这个宫女,结果宫女的话令她的睡意全无。
“你说什么,皇帝来了?”何皇后迷糊的眼睛立刻变得清澈。
宫女跪在地上磕头道:“是,东宫的小黄门刚才过来通报,让您准备迎接陛下。”
“下去...更衣!”何皇后赶忙下床,慌张的穿衣。
皇帝大半夜来到长秋宫,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何皇后一边更衣,一边想著皇帝到来的原因。
莫不是她寻何青来的事情被皇帝发现了?
亦或者何青从长秋宫离开,转头將这事告诉了皇帝?
不管是哪种,何皇后待会与皇帝见面,都要小心的应对。
差不多一刻钟,皇帝抵达中宫。
长秋宫所有的宫女、宦官在外面迎接大汉的天子。
刘宏没有丁点睡意,脸色阴沉的走上台阶。
何皇后还没来得及下台阶,赶忙向皇帝行礼。
“免礼吧。”刘宏看也不看何皇后,径直的走进长秋宫。
皇帝是一国之君,而皇后也为国母。
两人並非后世那般的君臣,相当於平等的夫妻关係。
何皇后入宫至今,过去了十年左右的时间,从贵人晋升皇后,从未被皇帝这般的对待。
以前皇帝都是回礼搀扶的!
今天的氛围不对,情绪不对,就连態度也不对!
何皇后敏锐的察觉到皇帝似乎很不爽,她定了定神,跟在后面进了长秋宫。
赵忠本想跟进去,蹇硕將他阻拦到了外面。
“赵长秋,陛下与皇后议事,你我就不要进去了。”蹇硕面无表情的盯著这位大长秋。
赵忠表情阴晴不定,犹犹豫豫的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的站在长秋宫外。
与此同时,皇帝直接坐在皇后的床上,黑著脸一言不发。
何皇后亲自上茶,端到皇帝面前。
“陛下,你怎么了?”何皇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皇帝。
刘宏接过茶喝了口,嘆息道:“皇后啊,你也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没怎么过来,今日难得来一次,你这长秋宫怎么冷冷清清的?”
“这是哪里的话,长秋宫一直都很热闹,只不过你此时过来,大家都在睡梦中,自然显得无精打采了。”何皇后鬆了口气,笑吟吟的回应。
刘宏拉著何皇后的手,將她搂到了怀里,小声道:“是吗?我可是听说白天的长秋宫很热闹,那些个中常侍、小黄门、中黄门都往这里跑,对了,长秋宫的人也到处联络宫外的士人呢,你这个当皇后的不会不知道吧?”
何皇后表情僵住,不过很快又恢復正常。
皇帝这是问罪来了...
皇宫之中除去东宫天子最大,其次就是中宫的皇后了。
董太后由於出身低微,影响力远不及何皇后。
再加之董氏外戚在前朝爭不过何氏外戚,董太后几乎没什么话语权。
原本应该太后执掌的权柄,就这么轻易的落入何皇后手里。
人嘛,都是会膨胀的。
何皇后本人不可能与士人接触,但她可以安排长秋宫的宫人到外面结交士人。
拉拢士人的目的很明確,为刘辩爭取太子之位。
效果很明显,在何青到来之前,皇帝不希望刘辩当太子,並且在公卿面前说刘辩不可为人君。
公卿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支持立刘协。
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人物,就是汝南袁氏的袁绍。
袁绍是坚定的嫡长子支持者,始终认为刘辩应当为太子。
至於袁绍为何支持刘辩,指不定有何进的影子。
刘宏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小手段,南宫的一举一动,没人能逃得过他安排的眼线。
正如他对待宦官的態度那样,对待何氏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不同,皇后居然要保宦官...
刘宏凑到何皇后耳边道:“皇后啊,张让罪恶滔天,私下勾结太平道逆贼,这两天御史台收集了不少宦官的罪证,其中就有赵忠的啊,他与张让一样私通太平道,不仅没有告知我,竟还收取太平道的钱財替逆贼隱瞒,你说赵忠该杀不该杀?”
此次前来就是要敲打皇后,同时送赵忠上路。
张让这个“皇父”已经上路了,作为“皇母”的赵忠不去陪伴怎么行?
既然两人“夫妻”一场,黄泉路上有个伴多好。
何皇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从刘宏怀中挣脱出来。
赵忠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在禁中任职多年,影响力庞大。
一旦失去赵忠这个帮手,她在禁中苦心经营的关係网就会破灭。
皇帝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不给辩解的机会,打算直接拿下赵忠。
何皇后沉声道:“陛下,赵忠陪伴你多年,也为你做了许多事,难道还不能留他一命吗?”
“赵忠干的事情罪大恶极,你亲自看看吧。”刘宏起身走向大门,示意蹇硕把记录赵忠罪行的竹简拿过来。
蹇硕將罪行呈到何皇后的面前。
何皇后深吸一口气,打开竹简查看。
这一看不打紧,一颗心差点窒息了。
赵忠的罪行用罪大恶极来说是轻的了,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將老家当作了一言堂。
世家、豪强尚且顾及天威,赵忠居然大摇大摆的称呼自己为皇帝的“母亲”!
有这个罪证在,赵忠不可能活。
何皇后在禁中多年,立马反应过来,將赵忠喊进寢宫。
赵忠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直接跪在了皇帝、皇后面前。
“陛下,皇后,老臣罪该万死。”
何皇后將竹简丟到赵忠面前,厉声质问道:“你在禁中任职几十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你不清楚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你们赵家人看的事,死不足惜。”
赵忠心里拔凉拔凉的,连皇后都转变了態度,自知必死无疑。
不单单他会死,他们赵家一百多口人一个都跑不掉。
“陛下,老臣认罪,恳求陛下看在老臣服侍多年的份儿上,饶了老臣的子孙。”赵忠不作辩解,也不去看竹简,只是一味的磕头。
乾的那些事情三族死百次也不为过,他可以死,家里的老人可以死,但子孙们要爭取活命,不然赵家將断绝於此。
赵忠留了子嗣以后才入的宫,而赵家在冀州属於大族。
宦官起码也得是寒门出身,不然什么都不懂,怎么伺候汉室?
刘宏看著何皇后,等待她继续。
何皇后事已至此,硬著头皮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们赵家的子嗣少不了参与。”
赵忠心如死灰,不再求饶。
侍奉皇帝与皇后那么多年,怎会不了解这两人的性格与脾气。
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
“蹇硕,將赵忠送到御史台交给卢植,审理完之后把他的头掛在张让的旁边,朕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朕从此以后要整肃朝纲!”刘宏看也不看赵忠,对著蹇硕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