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雾找了窗边角落的一个空位置坐下。
大颗大颗的雨珠沿著玻璃窗往下滚落,一趟一趟,不知疲倦。
天气预报里说这场雨大概会持续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许雾要在这里待两个小时。
其实也还好。
玩手机很快就过去了。
许雾安慰著自己,但胸口还是堵著,让空气变得窒闷难受。
他放空地盯了一会窗外的雨,手肘撑在桌上,有些疲惫地抱住头,埋下去。
啊啊啊。
到底哪个倒霉蛋是主角受啊。
他真的不想再当舔狗了。
这苦逼日子都没点盼头。
旁边的空椅被拉开,像是有某种预感般,许雾抬头看过去。
来者有一张能顛倒眾生的帅脸,让阴影重重的角落都亮了许多。
是裴行之。
下一秒,许雾的眼睛像是被光线晃到般,慌乱地低下头。
早上经歷的那场不为人知的、曖昧的綺梦在他脑海里重现,让他心虚又羞窘。
许雾握了握拳头,心里的小人坚强地爬起来,他想,如果这次裴行之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他一定要拒绝。
把界限划清楚,他们只能是朋友。
这样对彼此都好。
“好巧。”
裴行之拉开椅子在许雾身边坐下,自然熟稔地开口。
玻璃窗上的一团雾气逐渐清晰起来,许雾没法再躲,只能抬起头,礼貌寒暄道:“是啊,你在这边上课吗?”
“嗯。”裴行之问,“你呢?”
“我、我也是。”许雾选择了撒谎,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来当舔狗的吧。
不过刚才那一幕,裴行之应该没看见吧。
看见的话肯定不会这么问了,因为他之前说过討厌季伏城的。
裴行之略微垂著眼,晦暗不明的光影从他脸上划过,分界线深冷。
他当然不会拆穿许雾的谎言。
挑开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裴行之知道自己很大可能不会被选择。
即使他確定,许雾对季伏城、沈晏安、裴璟执著的偏爱、卑微的付出都是假的。
但面对他们。
自己依旧没有胜算。
玻璃窗上的两道人影靠的有些近,不断划过的雨痕描绘著他们倒映在窗上的五官。
一个立体深邃,一个精致柔和,无疑都是漂亮的脸蛋,看著很般配。
却又似乎靠得很远。
许雾呼出一口气,想起什么问裴行之:“你没带伞?”
“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
裴行之不咸不淡地说,语气听著没什么起伏,却勾著几缕委屈和控诉。
对许雾已读不回的控诉。
许雾不自在地迴避开裴行之的视线,有些后悔多问这一嘴,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能应下。
却不做解释。
关於他为什么不回消息的解释。
裴行之也没继续问下去。
许雾以为他应该懂了,意识到自己在委婉地拒绝,没想到裴行之却换了更直球的一种问法:
“昨晚不是说好给我机会了吗?”
啊?
说好了吗?
许雾长睫扑簌,他有点记不得了,不过他好像是没有明確拒绝裴行之的。
就现在吧。
他侧过头看向裴行之,alpha的眉骨轮廓深挺,俊美清贵的一张脸,此刻却覆著阴霾,忧伤和愁绪。
漆黑的眸和窗外的雨天很適配。
像是被雨淋湿了般。
湿漉漉的。
许雾心里一跳,躲开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视线却飘忽到裴行之鼻樑侧的那颗痣。
浅褐色的,点缀在冷白艷丽的一张脸上。
寡淡却显眼。
梦中。
似乎他有亲过这粒小痣。
微微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声便被闔上,许雾匆匆別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