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老骑士的声音响起来,带著点做梦似的恍惚,“……一遍又一遍?”
“老头子……”
路明非的声音有点发慌。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喃喃著,“怪不得……怪不得你小子身上的味道总是不对劲……怪不得你这么点三脚猫的本事,就能闯上这座岛,还……活蹦乱跳到现在……”
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重新聚焦在路明非身上,那眼神深得像口枯井,里面翻腾著路明非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是玛莉卡吗……”他像是在问路明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双指……把你弄成了这样?”
没等路明非回答,他的鼻子又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沟壑纵横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不对……”
他摇著头,眼神锐利了几分:
“……还有股味儿……很淡……但瞒不过我……比古龙还久远的、神祇的味道……混在你那身怪里怪气的血里……”
老骑士沉默了。
他不再看路明非,视线低垂,盯著自己那双沾满灰尘的旧布鞋,仿佛那鞋面上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路明非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他能感觉到,老头子身上那股子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嗤的一下泄了个乾净。
老骑士就那么站著,佝僂著背,像一尊风化的石像。他那张刻薄的嘴紧紧抿著,嘴角的纹路向下耷拉,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忧虑。
路明非心里有点发毛。他寧愿老头子跳起来再踹他几脚,骂他个狗血淋头,也好过现在这样。
他看得出来,老头子不是在琢磨怎么收拾他,而是在担心他。担心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担心他那个“死不了”的秘密,担心他要去捅葛瑞克那个马蜂窝。
这个发现让路明非鼻子有点发酸。从小到大,除了这个暴躁的老头,谁还会为他担心?叔叔婶婶?算了吧。朋友?以前没有,现在……卫宫、金木和莱月昴算半个,可他们自己都在生死循环。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老骑士才极其缓慢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子……”他开口了,“你这身上……背的东西……太多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疲惫不堪。
“太他妈多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老人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腰侧空荡荡的布袍——那里本该掛著他的剑。握了个空,他像是被烫了一下,又颓然鬆开。
他老了。
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没有追问,没有警告,没有鼓励。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忧虑、无力、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心疼,还有……一种认命。
“现在去学剑和盾......”
老人斟酌著词句,缓缓说道:
“太慢了。你需要学习更多东西.....既然你死不掉,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