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充斥了路明非的口鼻,並且越来越浓郁,噁心的路明非直乾呕。
那是怎样一种味道?
像是在夏日里放了许久、已经彻底腐烂生蛆的肉类混杂著烧焦蛋白的气息,以及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
路明非狼狠皱起了眉头。
他路某人虽然是在21世纪的红旗下生长出来的大好青年,但自从被丟到交界地以来,也算是一路户山血海的杀过来的,饶是这样,他也没有闻过如此浓郁的血腥味,
无论是史东薇尔还是盖利德,甚至葛瑞克的接肢房里散发的气味都不如这个糟糕。
而这种味道,意味著,摩恩城的状况不容乐观。
升降梯两侧粗糙的岩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污渍一一那是早已乾涸、层层叠叠的血跡,如同某种丑陋的壁毯。
越往上升,血跡的顏色就越深,越新鲜。
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结的血液,覆盖在旧日的黑褐色血之上,一层又一层,不断流淌、滴落,仿佛永无止境的血泪。
咔噠。
升降梯终於到了。
路明非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升降梯前的空地上,几具平民的尸体被隨意拋弃。
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是即將触摸到生路时的希冀,被瞬间掐灭后残留的惊恐与绝望,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著升降梯的方向,仿佛在控诉命运。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走过他们的户体,望向前方。
那里,是昔日通往摩恩城的大门,此刻,却如同修罗之口,传出死者的哀嚎。
鲜血在他的脚下变得黏腻浓稠,每走一步,就会发出诡异的声响。
昔日通往摩恩城的大门,此刻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门洞深处隱隱传来亡灵般的鸣咽和死寂。
路明非每走一步,脚下黏稠的血液就会发出“噗”、“噗”的诡异声响。
穿过城门,视野豁然开朗,也將更深的恐怖彻底展露。远处的围墙、摇摇欲坠的城楼、临时竖起的粗糙木架-—“上面掛满了户体。居民、土兵,如同风乾的腊肉,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然而,这仅仅是序章。
当路明非真正踏入摩恩城的中心广场时,眼前的景象狼狠砸碎了他的人性,撕扯著他的理智。
宽阔的广场上,户体铺满了每一寸地面,如同由血肉和绝望织就的地毯。
而在广场的正中央,尸体被以最褻瀆的方式堆积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孩童父亲抱著孩子,妻子依偎著丈夫,朋友紧握著朋友·-他们被强行堆叠,以拥抱的姿態凝固在死亡中,构成了一座巨大,扭曲、无声的“人山”。
一群形態各异、面目狞的混种,正围绕著这座尸骸之山。
它们在户体上点燃了篝火,跳跃的火焰舔著亡者的衣角,发出啪的爆裂声。混种们高举著染血的武器,发出难听的嘶吼,围绕著火焰和户山狂乱地舞动,仿佛在进行一场邪异而庄严的仪式,庆祝著这场血腥的胜利。
路明非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扫过广场的边缘。
士兵的尸体与平民的残躯混杂在一起。老人蜷缩著,孩童被撕裂,男人被开膛破肚,女人死不目恐惧凝固在每一张扭曲的脸上,绝望刻印在每一道伤痕里。
他们被砍杀、被践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没有人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