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源自何处,也许是伤痛中的语,但她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只有长长的睫毛在雨水中微微颤动,
“不会。”
她答的乾脆利落,斩钉截铁,似乎无需思考,无需犹疑。
“刚才,暴血的时候......”路明非微闭著眼睛,轻声说道,“就是刚刚变成怪物的瞬间,很奇怪,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没有停顿,也没有等待零的反应,似乎沉浸在尚未褪去的、流离的幻影里,自顾自地继续低语,声音里掺杂著一种疲惫的困惑:
“一些莫名其妙的、很混乱的记忆碎片。就像......就像两个视角强行搅合在一起,搅的稀烂,完全分割不开,像在做一场头痛欲裂的噩梦。”
“在那些碎片里—我看到了一个地方,像是个废弃的——国外的军事基地?很冷,很荒凉·有很多奇怪的斯拉夫人面孔,穿著厚厚的旧大衣。
还有雪—无边无际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冷得刺骨—有巨大的、像是战机的影子,轰鸣著从天空掠过——而我——我好像坐在一架破旧的雪上,在雪原里飞驰,顛簸得厉害——“
路明非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一种深切的迷茫: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零听到他说:
“还有之前在舞会上,好像也有过一次—·很短暂。我看到了一个人.她长得—.很像你。”
零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儘管很细微,但路明非还是感觉到了,覆盖在他额前碎发上的指尖,有一瞬间的轻微颤动。
她低垂的眼帘遮挡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感波动,只有雨水顺著她侧脸的轮廓流下,滴落在路明非的面庞。
他忽然觉得,之后的话似乎没有必要在问了。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雨声成为了二人之间唯一的背景音。
几秒之后,零的声音响起,依旧淡漠,平静无波:
“知道了。”
路明非似乎对这个答案並不意外,或者说,他此刻的状態也无力去深究。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地淹没了他。
但在意识下线前的最后一刻,路明非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强撑著问了零最后一个问题。声音很微弱,却带著一种执的期待。
“刚才,”他问,气息奄奄,“我——帅么?”
短暂的寂静。
“嗯。”
零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般飘落,却清楚地落在了路明非即將沉沦的意识里。
路明非咧了咧嘴,露出沾血的虎牙。那是一个混杂著血污、泥泞的笑容,像极了二十岁的大男孩。
他似乎终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脸沉重地闔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箏,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
零维持著低头的姿势,金色的眼眸长久地凝视著怀中再次陷入昏迷的男孩。雨水顺著她精致的下頜线滴落,砸在路明非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废墟之上,雨幕无边无际。只有她,像一座孤岛,守著怀中唯一的温度。
“睡吧—”
一声低语,像是嘆息,融化在渐沥的雨声中,无人听见。
数百米外,一处相对完好的灌木丛后,临时小队的观测点。
“哇偶—”
红雀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的惊嘆,眼晴瞪得溜圆,她用望远镜观察著战场上这一幕衝击力极强的画面。
“队———队长!你快看那边!零—零专员她把路专员抱在怀里了!”
她语气里充满了兴奋,脸上满是“我tm磕的cp是真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