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端著那杯刚送来的蓝山,杯沿氮氬著热气。
他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抬起来,落在路明非那张写满“穷困潦倒”四个大字的脸上。
他沉默了。
咖啡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袋畏上升。
楚子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起了小弧度,似乎在高速处理著某种复杂的信息。
路明非缺钱?这与他的某些认知產生了衝突。
据苏茜某次閒聊时无意提起一一苏茜的消息来源通常是女生宿舍的八卦或者狮心会內部流传的軼闻:
路明非这小子,在卡塞尔学院內部,尤其是某些“特定”的粉丝群体里,身价简直高得离谱。
光是他的签名照,在守夜人论坛的匿名交易版块,就已经被炒到了一个能让执行部那群疯子眼红的数字。
更离谱的是,苏茜当时用一种同时夹杂著惊嘆和嫌弃的语气压低声音说,据“不可靠消息”
路明非某些“贴身衣物”,在极其隱秘的渠道里,甚至被標上了五万美金一件的天价!
楚子航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不符合常理。
唯一的解释是路明非可能真的遇到了某种需要大笔现金的困难。比如被芬格尔那傢伙坑了?或者捲入了什么高利贷?抑或是遭遇了电诈?
楚子航的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审视著眼前的路明非,仿佛在看一个遭遇诈骗的受害者。
“你......经济上,有困难?”
楚子航终於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平直的调子,但路明非莫名觉得周围的冷气好像又低了两度路明非正沉浸在自己扮演的“穷苦大眾”人设里,闻言下意识地点头,点完才觉得不对味。
“呢—也不是说特別困难—”
路明非赶紧往回找补,挠了挠头:
“就是觉得不值当!对,不值当!你看那破房间,还没诺顿馆的厕所大呢!凭啥收那么多钱?
简直是抢钱!资本主义的吸血鬼!”
楚子航没有理会他对资本主义的控诉,他放下咖啡杯,杯底碰到碟子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他从自己同样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衬衫內袋里,掏出了一个薄薄的、深蓝色的皮质卡夹,用两根修长的手指,精准地从卡夹里夹出一张银行卡。
“手续都办好了。”
楚子航的声音平静:
“学院指定的律师团队效率很高。
你的身份证明、户籍迁移、法律文件—-所有后续的琐碎流程,全部处理完毕,不会有任何遗留问题。”
路明非看著那张银行卡,眼角微微触动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它,但是听到这些的一剎那,心中还是有些波动。
独立。
彻底的。
那些在他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遥远的、却又极为深刻的伤痛,被这张冰冷的卡片画上了句號。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奇异的轻鬆,
“哦·——·哦。”
他乾巴巴地应著,手无意识地放在了空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