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梦往顺乐宫走,她到的时候,沈映阶也到了。
顺乐宫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宫女太监们端著铜盆、捧著药包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廊下的鸚鵡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缩在鎏金鸟笼里一声不吭。
沈映阶转身,见阮清梦安然无恙地走来,他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来,一声嘆息飘到她耳畔:“梦儿方才去哪儿了?让朕好找。”
他向前两步,握住她的手:“这么乱的时候,若是伤著碰著了可怎么好?”
阮清梦福了福身:“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小心的,而且……”
说著,她抬手摸了摸方才沈映阶给她戴上的髮簪:“臣妾有皇上送的髮簪保佑,所以臣妾才能安然无恙,都是托皇上的福。”
阮清梦的眼眶微微发红,嗓音里带著后怕的颤抖:“若是没有皇上送给臣妾的,这开过光的翡翠连年如意髮簪,说不定,掉下去落水的就是臣妾了……”
这话说的沈映阶的心里十分的熨帖,知道她是个知道感恩的,抬手將那快要掉下来的髮簪又好好地往里面插了插,帮她整理鬢边碎发的时候,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颊。
阮清梦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来了头,脸颊却是往沈映阶的手掌上靠了靠。
再抬眸时,眼中满是瀲灩春色,脸颊也是泛著桃色,沈映阶看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心神。
仿佛身边的所有人和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
珠莲端著药碗从內殿出来时,正巧撞见这一幕。
她脚步猛地一顿,手中的青瓷药碗险些脱手,滚烫的药汁晃荡著溅在指尖,灼得她眉头一皱,却硬是咬唇忍住了痛呼。
顺妃说这药太苦了,她喝不下去,让珠莲倒了,重新熬一碗加了蜜的不那么苦的汤药送过来。
珠莲眼睁睁地看著皇上修长的手指正温柔地抚过昭贵嬪的鬢髮,而阮清梦微微低头的姿態,恰如一朵含露的芙蓉,娇怯又勾人。
珠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齿关咬得发酸,心里翻涌著怒意:主子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皇上竟然在这儿不紧不慢地公然和昭贵嬪调.情?!
她想起自家主子苍白如纸的脸色,想起御医摇头嘆息的模样,想著接下来的几天主子都要一碗碗灌下去苦涩的药汤……可皇上呢?
皇上刚过来,还没看主子一眼,就和这狐媚子腻歪在了一起。
珠莲:昭贵嬪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狐媚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皇上心繫於她。
可愤怒过后,又是一阵深深的无力。她看著皇上对阮清梦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再想想自家主子素日里倔强清冷的性子,不由地嘆了口气。
珠莲想著若是自家主子也会这些手段就好了,拿捏住了皇上的心,也不必吃这许多苦头。主子要强性子傲,寧可自己苦等著,也不肯像阮清梦这般撒娇卖痴。
珠莲轻咳了一声:“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昭贵嬪娘娘。”
沈映阶回过神来,不悦地瞧了珠莲一眼,牵著阮清梦的手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