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初恋分手还要心痛,可郑兆安没机会选父亲。
如果可以,他寧愿顶著万难,选海瑞,选王用汲。
但,家父郑泌昌,將是他一生不可磨灭的印记。
明明知道结局,郑兆安的心,还是痛到窒息。
然而,这种情绪,他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既然是这个开局,那他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改变。
或许有一日,他说出“家父郑泌昌”,得到的不是辱骂。
可那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漂亮且易碎。
队伍离开台州府,下一站是金华府。
吃了金华火腿,拜访名家大儒,郑兆安决定在金华府休息两日。
一来缓解数日奔波之劳累,二来转一转金华县。
金华县依江而建,独有一番韵味。
郑兆安沿著街道行走,颇有紈絝子弟的意味。
突然,前方人群聚集,郑兆安也来了兴趣,带著护卫,赶了过去。
此街道名为天街,街道中心围满了人。
人群中心,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死死抱著一个人的大腿。
此人衣著华丽,仪態富裕,正嫌弃地猛踹小乞丐。
可她死死抱住,挨了数脚,就是不鬆手。
护卫主动询问旁人,知道了原委。
这小乞丐自称红道士,是蓝道士的小师妹。
她突然有一天出现在天街街头,沿街乞討。
有人见她可怜,便送些吃食给她。
可她不知好歹,打蛇上棍,竟然要求好心人带她去京城,找蓝道士。
並许诺,只要带她找到蓝道士,就会百倍奉还。
若是不想要金银俗物,她也可以教其羽化登仙。
小乞丐的癔语,无人理会。
看,这又讹上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说她不懂事吧,还知道讹,那些身著綾罗绸缎之人。
说她懂事吧,有手有脚,却乞討为生。
“她大概什么时候出现的?”
郑兆安插嘴问道。
旁人思索一番,给了一个不確定的答案:
“大半年前吧。”
听到这个回答,郑兆安大踏步走上前。
“你鬆手,我带你去京城!”
郑兆安说完,小乞丐抬起头来,满脸血污,上下打量郑兆安。
一个穷酸相的学子,有什么能力带她去京城?
郑兆安见此,示意护卫上前,从怀里掏出数个五十两银锭。
“她现在是你的人了,弄脏了我的衣服,该怎么赔?”
华服者见有了冤大头,又看到了银子,心里火热。
“我赔你华服损失,你赔她汤药费?”
郑兆安可不是吃亏的主,更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相比他身上抹脏了一小块,小乞丐才叫悽惨。
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估计得几十两医药费。
华服者觉得不划算,立马服软。
“这,那还是算了吧!”
华服者见此,赶紧拨开人群,溜走了。
“诸位,我今日收她做童养媳,散了吧!”
郑兆安抱拳,行礼一周。
眾人见郑兆安愿意收了这小乞丐,也无人多嘴,纷纷散去。
郑兆安忍著怪味和骯脏,將她领回客栈。
让店小二烧热水,给她清洗一番。
一路上,小乞丐不停地问,你会带我去京城,对吧?
郑兆安不厌其烦地回答,是的,我会带你去京城的。
这样的回答,来来回回,反反覆覆,让护卫都听烦了。
郑兆安却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同时心里默默计数。
第九十九遍问完,小乞丐闭嘴不问了。
很快,客房內,店小二挑来热水,將浴桶装满。
她不问了,郑兆安却主动问她:
“你愿意做我的童养媳,隨我去京城么?”
红道士犹豫良久,才认命一般点点头。
“我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
郑兆安继续主动问道。
“崔红雨。”
红道士变得惜字如金起来,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以后就叫你小雨。”
郑兆安真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