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老爷找您。”
钱禄跑得飞快,青石板上残留著雨水,却不影响他健步如飞。
钱禄倒不是內功高手,只不过来回跑得次数多了,熟能生巧。
类似於藤原拓海每天上山,手熟。
反观叔叔的奔驰经常上树,也是手熟。
郑兆安跟在钱禄身后,缓步走向熟悉的书房。
父亲已经换下官袍,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老爷,二少爷带到。”
钱禄见脚步没能惊动老爷,於是主动出声道。
“嗯,以后晚饭固定两道菜,东坡肉和烤鸡腿,退下吧。”
郑泌昌命令道。
“是!”
钱禄擦了擦汗水,再次跑腿。
“父亲,又为何事皱眉?”
郑兆安走近,见礼后,发现郑泌昌眉头打了一个大大死结。
郑泌昌手上的毛笔混乱起来,他画了一个大叉后,顺手將昂贵的毛笔丟在地上。
毛笔应声而断,郑兆安上前,將之捡起来。
郑泌昌颓然坐下,面前是一张珍贵的宣纸。
洛阳纸贵的配角,就是这种名贵的宣纸。
纸上写了很多字,画了很多线条。
看到父亲笨拙地模仿自己,郑兆安会心一笑。
父亲学习能力超强,但没有掌握核心。
一个个人名,而被著重標记的是“杨金水”和“李玄”。
郑兆安不著急,等郑泌昌缓过劲来,听他诉说。
郑泌昌被罗龙文一封封密信,逼得没办法。
见清明雨大,伙同何茂才,推出马寧远,执行了毁堤淹田。
如今,和胡宗宪达成了交易条件,可困在了杨金水这一关。
这个大太监,油盐不进,根本说不通。
知晓事情来龙去脉,郑兆安心里有了底数。
毁堤淹田的事情已经执行,他也去过新安江,大致了解地形。
挖开闸口,洪水涌入,淹没良田。
严州六县,多山岭,贫民可就地逃到附近山上。
至於耕种富户地主两天的佃农,他们只会跑得更快。
郑兆安唯一担忧的是,没有人提前通知他们,让他们提前撤离。
郑兆安不会用身不由己,来为自己开脱。
作恶就是作恶,为了能活下去,他愿意承担这些罪恶。
只要能度过危机,他愿意事后多多补偿。
那是后话,等度过整个改稻为桑危机后,再说吧。
“父亲,站在您的角度,当然说不通!”
郑兆安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站在他的位置,就能把他说动?”
郑泌昌眼睛亮了起来。
郑兆安摇摇头,站在杨金水的位置上,他力保李玄的理由很充分。
你们浙江官场的腌臢事,为何要让宫里出面擦屁股。
他不仅不会出面,还会躲得远远的,省得崩了一脸血。
“那你说这话有什么用?”
郑泌昌再次泄气。
郑兆安能提三字方案,应对改稻为桑。
再提改堤为坝,应对洪水。
已经是极限了吧,这个难题拋给他,郑泌昌都觉得是为难八岁孩子了。
至於加东坡肉和烤鸡腿,是他听到了春桃的嘟囔,顺嘴的事情。
“若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此难可解。”
郑兆安返回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读书炼体。
便是在打听消息,预设可能出现的情况。
方案提出来,郑兆安不是执行者,他总归担心方案会变形走样。
而杨金水的袖手旁观,也在郑兆安的预设之中。
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什么人会有什么反应,郑兆安都预想了一遍。
纯想是不够的,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圣上的角度?”
郑泌昌蒙了,他不理解,这件事和嘉靖有什么关係。
郑兆安走到大案前,郑泌昌主动让开,並抽了一张新的宣纸出来。
“就用这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