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士子標准,郑兆安有太多出格地方。
关於妾的言论,对改稻为桑的看法,住进灵隱寺等等。
隨便一条,就能掐死他的科举之路。
然而,因为郑泌昌的庇护,就算杀人放火,也不会被追究责任。
郑兆安在思索,该如何救出贺书宇。
简单粗暴的办法,以势压人,以权谋私。
利用父亲的权势,將这件事暂时摆平。
有这个想法,郑兆安分析其利弊。
好处是,立马见效。
坏处是,多到列举不完。
大明神剑在浙江,郑兆安恨不得,將前面的尾巴藏到后面去。
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谁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郑兆安眼睛微微眯,他需要知道,举报者是谁,幕后主使是谁。
与整个舆论为敌,不如將目標竖起来。
郑兆安很想亲自出战,將举报者驳斥到体无完肤。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也很快被他否决。
他和贺书宇的关係,还没有好到,对方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
即便像俞大猷、戚继光等成年人,他们得知郑兆安的身份后,一剑两断。
贺书宇作为一个十四岁少年,他的人生还没有启航,就要折戟沉沙。
郑兆安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只能隔山打牛、借力打力。
郑兆安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父亲,而是钱德洪。
作为名家大儒,他的话相当有分量。
且看这件事的后续发展,需不需要请动他。
作为前辈,郑兆安也没有把握说动他。
两者的关係,是小青的前后饲主。
除此之外,郑兆安教了他提取指纹,再无更多关係。
这件事的另一个关键,充当裁判角色的提学。
郑兆安不认识他,但知道其倾向。
若是偏向於严党,举报之事,他就会压下去。
改稻为桑是严党提出来的,偏向严党,怎么会拆台呢?
从其所作所为来看,贺书宇在接受提学道的调查。
身为读书人,天生亲近清流。
很多人没有表明立场,就可以按照清流处理。
攻破他,难度很大的。
倒不是说偏袒谁,而是其本身的偏见,就认为改稻为桑是错的。
改稻为桑本身有没有问题,暂且不管,仅仅它由严党提出,故而错误。
想要攻破他,不亚於让其改变自身立场,叛变清流,改投严党。
这种人,无法用无可辩驳的理由说服。
他只要一想到认可严党,就会化身死鸭子:嘴硬。
郑兆安思来想去,手上能用的人,少得可怜。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意识到,该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不管他以往多么不屑,但没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就是容易孤立无援。
用郑兆安的名字,很容易查到家父郑泌昌。
严党的烙印,就像狗皮膏药,撕扯不掉。
严党即將倒台,清流將主导朝堂数十载。
內斗,清算,直到东林党崛起。
为了制衡东林党,阉党被扶植起来。
然后,明末迎来大明终章。
郑兆安思索著后续脉络,想著破局方法。
他思索了很多,想到了大清崛起,以及百年屈辱。
郑兆安抽出一张,写了一个“民”字。
思来想去,又在“民”后加了一个“安”字。
郑兆安决定了,他要亲手缔造一个“民安党”。
只不过,在大明,朋党可是重罪。
想要规避它,可以效仿东林党,以讲学为核心,匯聚天下英豪。
思考到这里,郑兆安也给自己找好了必须救下贺书宇的理由。
民安党要发展的第一个成员,便是贺书宇。
郑兆安一直在逃避,即便他利用这个身份,攫取了诸多好处。
人,最难的,是接受自己,並和自己和平共处。
杭州府贡院,贺书宇心烦意燥。
一会儿自暴自弃,一会儿患得患失。
亲笔抄录来的书本,也毫无吸引力。
他在房间內,来回走动,坐也不是,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