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秦哼著不成调的小曲儿，跳下了马车。

滇菁將车驾停好，並检查了下塞张伯阳嘴里头的布，有没有鬆动，那紧紧捆著他双手的麻绳，有没有断开。

他確定不会出任何紕漏后，才快步朝著顾秦的背影追去。

一刻钟后。

入眼到处是嫣红色的精致铺面。

顾秦的视线掠过红烛，避火图，小黄书等琳琅满目的商品后，打量起铺面上一指粗的红绳。

他估算了下长度，抬眼问掌柜，“这红绳还有没有其他的了啊！难不成只有这么短的？”

掌柜艰难保持著僵硬微笑，眼神古怪地瞅著面前的小童。

若非他穿著极品月华锦的衣裳，掌柜子早安排店小二將人碾出去了，这不是纯纯闹吗？！

毕竟他们匾额上写得清清楚楚，云雨阁！

“共赴巫山云雨时”的那个云雨！

本就是卖些闺房之乐的小玩意儿，若是夫妻感情好，说不定会相携进来逛逛，但大多数时候接待的都是男客。

眼下性別確实没毛病。

但他也从未见过没有柜檯高的孩童大咧咧地跑进来，买那种用途的红绳啊！

这红绳……它不是小孩儿用来玩的啊！

而且居然这么长还嫌短，这小娃娃究竟想绑什么东西啊！

掌柜陷入沉思，看著门口徘徊的老客，瞅见里面居然站著个小孩儿，原本坦然的神色变得有些羞臊，还没踏进店，就著急忙慌地走了。

显然是被这具有衝击力的场面，搞得疑惑迷茫，遂决定改日再来。

嗯，又走了两单生意。

从顾秦进云雨阁起，已经陆续驱赶走了八波客人了。

倒也不是顾秦故意的，他其实根本没注意到外头来来往往的客人。

现在的关键是，他也整不明白大靖朝的这些玩意儿啊！

掌柜就杵那儿跟木头似的，也不知道介绍一二。

顾秦努力地扒拉著柜檯，踮起脚。

看著因为视角扭曲变形的小玩具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年龄。

啊，原来如此，难怪掌柜的脸色那么奇特。

都赖滇菁！

这傢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走到门口看清里头售卖的东西，便耳朵通红，扭扭捏捏地说什么都不肯陪他进来挑选。

顾秦最后让掌柜子將铺面里的红绳都包了起来，付完银钱，在对方送瘟神的眼神中离去。

他拿不准捆张伯阳需要几根，但想来这么多就算捆头牛，也应该够了。

计划进行眼瞅著就要过半了，顾秦信心满满。

这次的翻倍抽奖次数，他必拿！

月黑风高夜，顾秦搞事时。

大靖的宵禁並不算严苛，尤其是有青楼楚馆的那条街。

离著老远顾秦就听到清风楼里传出嬉笑怒骂的动静，升起红烛的房间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剪影，因著以无客人上门，此刻高悬著清风楼牌匾下头，排门板紧闭，自然无一人看守。

那些个老鴇龟公都搁楼里面当捧哏，爭取从客人手里多掏些银钱。

正好便宜了暗戳戳搞事的顾秦。

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动静闹大，被人发现。

滇菁將麻布袋里的人倒了出来，鼻青脸肿张伯朗这一整天受到了太多次暴击，就跟液体般流淌到了地上。

顾秦还特意確定了下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人活著就行。

“阿菁，还得劳烦你把他衣服全扒了，然后用红绳系上！”顾秦表示作为成熟的领导者，他的构想还是交由下属实现吧，假如自己上，那就是杀敌八百自损八千了，他得洗多久的眼睛啊！

他还不忘把滇菁的退路堵死，“你若是不会用红绳將他绑起来，就参考这本小册子！”

这还是顾秦佯装天真，跟云雨阁的掌柜说，这些红绳是他爹爹交代他代买的，还需要一本教授绑法的小册子。

顾秦甚至能感觉到掌柜眼神陡然变得一言难尽，看他表情都和善了许多，但眼神中不时露出一抹嫌弃，显然是觉得交代自己儿子帮买闺房之乐的用具，太畜生了一点。

儘管推断全错，但答案很对。

老登確实挺畜生的，居然能忘记给亲儿子取名，还给了块这么偏远的封地。

倒也不是说云州不好，起码经过他经营后，比前世云州的经济发展好太多了。

但从天幕的语调中不难察觉，中央对云州的掌控极弱，设立的官吏在地方强权倾轧下形同虚设。

老登能从大靖犄角旮旯里精挑细选出条件最差的，咋不乾脆把东南亚指给他当封地呢？！

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把土地打下来就行了！

顾秦心中腹誹。

他以后一定要让老登自愿退位，送去西伯利亚荣养，让他生啃玉米棒。

滇菁有那么一瞬间，想死，毕竟张伯阳骚扰同僚的时候，他也在竹林外头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自己要扒这种人的衣服，还要扒乾净！

滇菁觉得自己脏了，但九殿下对他们这些前来投奔的滇人极好，往日里也不差使自己做什么，头一回麻烦他办些事……

总不能推脱吧？

滇菁两眼一闭，咬牙想，罢了，他，他干了！

剪裁精致的衣袍一件件飞向空中，被夜风捲去各处，它们免费啦！

而张伯阳也被剥得光溜溜了。

感恩现在不是寒冬，不然计划大概率会胎死腹中。

毕竟顾秦只是想让他社会性死亡，而不是真的死亡。

真死，就太便宜他了。

滇菁努力地学习了一番那本过於前卫的小册子，但还是没搞明白，最后只能使用捆野猪的手法將张伯阳左三圈右三圈地绑了起来。

这绑法能绑住蛮横强悍的野猪，捆个人更是轻轻鬆鬆。

只是將他掛起来，还是费了大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