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破岳那句“白鼠的手上有伤”,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冻结了队伍中刚刚因为城门在望而升起的一丝希望。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远处妖魔的嘶吼和眾人沉重的喘息。
裴昭的身体猛地一僵。
目光锐利地扫过岳破岳凝重的脸。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但隨即,便被一种冰冷的决断取代。
“让开。”
裴昭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岳破岳沉默地侧身让开位置。
然而,一道身影却更快地挡在了裴昭面前。
是黑羽!
他张开双臂,脸上带著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坚决:
“队长!你不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
砰——!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
裴昭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捣在了黑羽的腹部!
“呃啊!”黑羽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踉蹌著就要倒下。
旁边的岳破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压抑。
就在这时,乙未队中一名身上带著抓伤、惊魂未定的铜章卫,带著愤懣和不平,嘶声喊道:
“裴大人!我们柳队长为了大局,连自己的兄弟都亲手处置了!你们的人受了伤,难道就要这样优柔寡断,拖累大家吗?!我们乙未队的人命就不是命?!”
裴昭冰冷的目光瞬间刺向那名开口的铜章卫。
那眼神中的杀意,让那人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煞白。
“我该怎么做,”
“轮不到你插嘴。”
冰冷的话语,瞬间镇住了所有躁动。
裴昭不再理会旁人,迈步走到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的白鼠面前。
白鼠抬起头,小脸上泪痕未乾,看到裴昭靠近,眼中先是下意识地闪过一丝见到依靠的微弱欣喜,但隨即又黯淡下去。
她瑟缩了一下,声音带著哭腔和颤抖:
“队长……你……你是来杀我的吗?”
裴昭平和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杀意,反而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地,在白鼠身边蹲了下来。
两人的高度几乎齐平。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白鼠和周围所有人的耳中:
“必要的时候……会的。”
这五个字,如同重锤砸在白鼠心上,让她身体猛地一颤。
但裴昭紧接著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但是!在你真正出现妖魔化的跡象之前……”
“任何人,都不能对你动手!”
他环视四周,最终落在柳漪身上。
“根据刚才那位妖化的铜章卫的经验。”
“被妖魔抓伤后,异变会在十息之內显现。”
他看向白鼠,目光锐利:
“保险起见,我给你三十息的时间。”
“三十息之內,如果你没有出现任何妖魔化的跡象……”
“我就默认,你没有被妖魔抓伤,或者……你的体质特殊,能抵抗这种侵蚀!”
他说完,目光转向柳漪,带著徵询,也带著一种无形的压力:
“柳队长,这样的处理,可以吗?”
柳漪看著裴昭,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如同受惊小兔般的白鼠。
她也赞成这个决定。
更何况,此时此刻,此刻他们队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裴昭,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她缓缓点头,声音带著一丝疲惫的沙哑:
“可,依裴队长所言。”
这是基於现实的妥协,也是目前唯一看似公平的处置。
白鼠听到柳漪也同意了,紧绷的神经似乎鬆了一丝,含著泪点了点头。
裴昭不再说话,就这样蹲在白鼠旁边。
目光如同鹰隼,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她身上,尤其是她右手手腕的位置。
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远处妖魔的嘶吼和眾人沉重的心跳声。
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十息过去。
白鼠手腕处光滑依旧,没有任何青灰色或树皮纹理出现。
皮肤白皙,只有因为紧张而微微凸起的血管。
“感觉怎么样?”裴昭沉声问道,目光依旧锁定。
白鼠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小声道:
“心……心跳有点快……好紧张……”
裴昭眼神一凛,气息微凝。
白鼠接著飞快地瞥了裴昭一眼,声音带著点窘迫:
“队长……你能不能……別这么一直盯著我看……我……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