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脑子前所未有的混乱!
仿佛一张精心拼凑的拼图,在最后一块即將落定之时,被人狠狠打散!
真相……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喉咙乾涩得发痛。
一个模糊的身影,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他立刻强行將其压下!
不可能!
那太荒谬了!
“队长!”
“大人!”
黑羽、岳破岳、白鼠等人围了上来。
他们看到了柳漪最后的举动,听到了她微弱的话语,也看到了裴昭此刻剧变的脸色。
气氛凝重而压抑。
乙未队残存的几名队员,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柳漪,眼神复杂。
有悲痛,有不解,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对著裴昭行了一礼,声音沙哑:
“裴队长……我们……想將柳队长……就地掩埋……入土为安……”
“埋她?!她也配?!”黑羽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指著柳漪的尸体,激动地喊道。
“这个叛徒!这个弒师的妖魔!就该曝尸荒野!让……”
“黑羽!”
裴昭低沉的声音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看了黑羽一眼,眼神深邃复杂。
然后,他转向那名乙未队员,缓缓点了点头。
“人死……债消。”
“埋了吧。”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种深深的疲惫。
黑羽张了张嘴,看著裴昭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愤愤地扭过头去。
没有棺槨,没有仪式。
眾人合力,在城外一处荒僻的山坡上,挖了一个简单的土坑。
將柳漪沾满血污的银灰狴犴袍整理了一下,將她的遗体轻轻放了进去。
填土。
很快,一个小小的坟塋出现在山坡上。
没有墓碑。
只有几块石头压在上面。
夕阳的余暉洒落,给这孤坟染上一层淒凉的橘红。
无人说话,只有风声呜咽。
……
直到天光大亮。
凉州镇魔司分部的增援人马,才浩浩荡荡、姍姍来迟。
他们接管了满目疮痍、遍地昏迷百姓的青萝城,开始繁琐的善后、救治和调查工作。
裴昭没有停留。
他带著癸酉队仅存的几人:重伤虚弱的张猛、沉默的岳破岳、神情恍惚的黑羽、以及眼睛红肿的白鼠。
还有……一个沉重的陶罐。
里面,装著圆充火化后的骨灰。
一行人失魂落魄,如同打了败仗的溃兵,踏上了返回武威城的路。
来时的五人小队,如今,只剩四人。
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回到武威城丙西七院。
简单的匯报和交接后。
裴昭亲自捧著那个装著圆充骨灰的陶罐。
当夜。
他带著岳破岳、黑羽、白鼠、以及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的张猛,来到了武威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古寺。
寺庙不大,香火清冷。
一位鬚眉皆白的老僧接待了他们。
没有过多的言语。
裴昭將陶罐郑重地交给老僧。
“大师……圆充,就拜託贵寺了。”
老僧双手合十,低宣佛號:“阿弥陀佛。施主放心。此子身具佛缘,虽遭劫难,然心向光明。”
“贫僧会將他安放於佛塔地宫,受佛法薰陶,涤尽尘埃,早登极乐。”
老僧接过骨灰罐,步履沉稳地走向寺庙深处。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
梵唱隱隱传来,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白鼠站在裴昭身旁,望著老僧消失的方向,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
她抽泣著,声音细弱而悲伤:
“队长……大师……真的走了……”
“柳姨……她也……”
她说不下去了。
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无尽的悲伤和失去的茫然,笼罩著在场的每一个人。
裴昭沉默地站著,望著深邃的夜空。
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怒火。
不管是谁,那个人,他一定要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