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陈设简单简朴，明明圆充才牺牲没多久，屋子里却带著一丝久未住人的清冷气息。

四人沉默著开始收拾圆充的遗物。

几件半旧的僧袍，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佛经，一个磨得光滑的木鱼，还有几件镇魔司制式的替换衣物，再无他物。

黑羽拿起那木鱼，指腹轻轻摩挲著光滑的表面，眼神复杂，“手感比大师的光头差多了……”

岳破岳白了他一眼，隨即默默收起几本佛经，小心地掸去上面的灰尘。

白鼠则是在一堆杂物里翻了翻，挑出一柄铜鞘的旧匕首，样式普通，却保养得极好，刃口在昏暗中闪过一丝內敛的光。

他掂量了一下，没说话，收进了怀里。

裴昭的目光扫过，最终落在角落一个半旧的黄布包袱上。

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几块干硬的粗麵饼子和一小袋盐。

他拿起那袋盐，粗糙的麻布纹理硌著掌心。

这是镇魔司的一项不成文的传统，同僚牺牲后，取其物作纪念，既是睹物思人，则是警醒自身。

“走吧。”裴昭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將盐袋繫紧，揣入怀中。

巷口的风吹散了最后一点沉闷。

四人道別，各自散去，气氛远比来时要沉闷许多。

裴昭刚走出巷口不远，身后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裴兄！留步！”

声音有些熟悉，他回头，正是那锦衣卫陆百户去而復返。

对方脸上刚才的刻意热情已荡然无存，眉头紧锁，带著一丝凝重和懊恼。

陆百户几步抢到裴昭近前，左右迅速扫了一眼，压低了嗓子：“瞧我这记性！方才只顾著那玉简的事，差点把另一茬给忘了！”

他语速很快：“就在你们来之前，还有个镇魔司的人来过！也是要进这院子，被我手下拦下盘问。”

“不过那人倒是利落，没说几句就直接让我给轰回去了！也不胡搅蛮缠，不知这事对裴兄你有没有用……”

裴昭心头一动，凉州镇魔司银章卫以上，他基本都打过照面了，或许这是关键的线索！

他立刻追问：“那人什么模样？”

“嘿，记著呢！”陆百户回忆道，“看著挺年轻，一张脸冷得能刮下霜来，杵在那儿跟根冰柱子似的！眼神也阴得很，扫过来凉颼颼的。”

冷麵青年？

裴昭的思绪迅速在凉州镇魔司的人脸谱中过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没有，分部里绝没有这样一號人物。

“陆兄可记得他穿著镇魔司哪一级的制服？”

裴昭追问。

“嘖，”陆百户挠了挠头，“当时火气上头，光顾著轰人，制服样式……好像是铜章卫？又好像是寻常差役？真记不清了！就记得那张死人脸！”

裴昭心一沉，线索模糊不清，那人的出现，是为了什么而来？

莫非，是那枚玉简？

裴昭暂且压下疑虑，拱手道：“多谢陆兄提醒，这消息很重要。”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陆百户连连摆手，似乎了却一桩心事，“那兄弟我真走了！裴兄保重！”

看著陆百户带著手下再次消失在街角，

裴昭定了定神，继续朝自己临时的居所走去。

然而，刚转过一条相对僻静的长街，怀中那块温润的黑玉令牌突然微微一震，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晕。

是白千雪的传讯。

裴昭寻了个无人巷角，指尖注入一丝灵力激活玉符。

白千雪慵懒带笑的声音，仿佛带著她身上特有的冷冽香气，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裴百户？恭喜啊，青萝城的事，报上来了，做得不错，乾净利落，没丟我们锦衣卫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