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侯府眾人团聚的喜悦。
自打见到陆未吟后,老太君拉著她的手就没有鬆开过。
聊著聊著,不经意瞥见旁边一只厚实的狐绒手筒,老太君让人拿过来,拉起陆未吟的手塞进手筒里,眼角泛起湿意。
“你你瞧,这就是你从秋狩带回来的那些狐皮製成的手筒,可暖和了。”
萧北鳶坐在陆未吟另一侧,跟著把手挤进去,假装跟陆未吟说悄悄话,实际声音一点儿没压著。
“祖母可宝贝了,一点都不捨得给別人用,每次我一拿到她就要回去。”
老太君收起笑,假装生气,“不是不给別人用,是不给你用。”
说完,又转向陆未吟解释,“这丫头,套著手筒玩蜡烛,转眼工夫就燎掉一片毛。”
陆未吟哭笑不得,翻看手筒,疑惑道:“没有呀。”
萧北鳶拿头顶著她的胳膊装哭,“啊……祖母跟我换了,坏的在我那儿呢!”
陆未吟笑得肩膀直颤,在万寿堂待了许久,才回她的千姿阁。
新年余味未散,小院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
门廊下春联顏色仍艷,游廊柱子上掛著除夕时缠的如意结彩絛,檐下几盏红灯笼在风中轻旋,映得积雪微微泛暖。
心也暖!
尖尖采香一早就等在院门口,眼睛都望穿了,终於见到了期待已久的身影。
一个奔向小姐,一个奔向姐姐,再凑一块儿互相关心问候,姑娘们声音清脆,冷清了近三个月的小院终於再次恢復了生机活力。
进到厅里,四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散,采香陪著姐姐回房收拾,尖尖叫人准备热水,伺候陆未吟沐浴。
屏风后,热气氤氳,陆未吟仰头靠著桶壁,被热水包裹的身躯久违的舒缓下来,愜意的长舒口气。
还是家里好啊!
在外头这段日子,都没机会好好洗一次澡,虽说没什么不適应,但是能过舒服日子,谁又愿意奔波顛沛?
身后传来沉闷的呼吸声,陆未吟再往后仰一些,看向鼓著腮帮子反覆呼气憋泪的尖尖,笑道:“想哭就哭,別憋坏了。”
尖尖稳了一下,头还没摇完,眼泪已经甩飞出来,再也绷不住,蹲下身將脸埋进臂弯嚎啕大哭。
她只知道小姐受伤,而且伤得很重,但想像不出来具体是个怎样的重法。
直至此刻,看到那一条条还没完全好的伤疤,她才知道小姐到底经歷过什么。
这么多伤口,小姐得多疼啊!
陆未吟转过身伏在桶壁上,手伸过去拍著尖尖的头无声安抚,眼眶跟著有些发热。
今天回来,阿鳶哭了,尖尖哭了,老太君动作倒是快,可还是被她看见偷偷抹眼泪了
就连向来深沉自持的大哥萧东霆,跟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都哽了一下。
万幸,她活著回来了。
陆未吟不敢想像,若是送回来的是一具布满刀伤的尸体,大家得有多难过。
她这条受尽陆家人轻慢蔑视的小命,如今可是很多人的珍宝呢!
沐浴完出来,尖尖顶著一双红肿的眼睛,拿来许多全新的衣裳首饰。
“这些都是老太君叫人送来的。老太君说了,人不在家,但东西不能少,回来就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