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振山坐在椅子上,胸膛依旧剧烈起伏,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颓败的灰白,浑浊的眼睛死死瞪著祠堂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木门。
老管家见状低声劝慰:“老爷,您消消气,仔细身子。大少爷…他这不是知道错了,乖乖领罚去了吗?”
“知道错了?他这叫知道错了?!” 谢老爷子猛地停下,狠狠剜了老管家一眼,指著祠堂方向,“你看他那样子,腰杆挺得比谁都直,跪得比谁都痛快。”
“他要是真知道错了,处理那丫头的时候,怎么不先来问问我的意思?
现在倒好,跪得比谁都利索,其他事上怎么不见他这么听话?!这个混帐东西!”
老管家噤声,不敢再劝。
书房里只剩下谢振山粗重的喘息声和骂声。
过了许久,那剧烈的喘息才慢慢平復下来。怒火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留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尽的苍凉。
他靠在太师椅宽大的椅背上,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几岁。
浑浊的目光失焦地望著虚空,带著一种浓重的哀伤和无奈。
“……老陈啊……”
老管家连忙俯身凑近:“老爷子,我在。”
谢振山的眼神空洞,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却字字沉重:
“两次了,他都没跟我说,就自己处理了,难不成还怕我包庇不成?他就这么不信任我这个爷爷?”
“那丫头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这个坏人理应由我来当……”
老管家闻言,心中瞭然。
“天冷,让他起来吧。”
……
祠堂里。
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蒲团,寒意刺骨。
谢霽蘅跪得笔直,背脊如松,纹丝不动。
正厅隱约传来的摔砸声,以及爷爷那声压抑著巨大愤怒的“混帐东西”,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他薄唇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瞬,隨即又缓缓鬆开。
有些事情,他必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