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著从垃圾桶里翻找著別人丟弃的半块发霉的麵包,泪水混著雨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路人惊恐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她蓬头垢面,衣衫襤褸地在街头游荡。
曾经趋炎附势的朋友们像避瘟疫一样绕开她。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皮肤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溃烂和脓疮,散发著恶臭。
她感觉有东西在皮肤下蠕动……是蛆虫吗?她不敢看,不敢想。
日復一日,一年又一年。
她身上的溃烂更加严重,脓血混合著雨水流淌在骯脏的地面上,引来苍蝇嗡嗡盘旋。
无人知晓,无人关心。
她就那么僵硬地倒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身体在酷暑中迅速腐败。
皮肤开始发黑、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蛆虫在伤口和口鼻处蠕动……
昔日骄纵跋扈的谢家大小姐,最终化为街头一具高度腐烂,面目全非的尸体。
路人掩鼻匆匆而过,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那腐烂的气味,那蛆虫爬行的诡异触感,那被整个世界彻底拋弃的绝望,瞬间灌满了谢明薇此刻的意识。
“不——!!!”
別墅里,她在极度的恐惧和噁心中猛地惊醒。
“呃……呕……”
她躺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乾呕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骨髓,却远不及脑海中那地狱般景象带来的寒意万分之一。
喉咙里那股混合著血腥味和腐烂幻觉的噁心感还在翻涌,让她几乎窒息。
“呕……” 又是一阵剧烈的乾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著喉咙。
疼……好疼……
剧痛的身体与濒死的记忆交织,她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瞳孔因为巨大的惊恐而放大涣散。
腐烂的身体,恶臭的气味,死在垃圾堆里的绝望……
如此真实,如此清晰,仿佛……她真的经歷过。
她挣扎著想爬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剧痛再次跌倒。
她死死盯著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弱阳光,光束在她眼中扭曲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將她拖回那个恐怖的噩梦中。
“假的!梦都是相反的!一定是摔糊涂了……” 她神经质地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但那股腐烂恶臭感,和临死前刻骨的绝望,却如同附骨之蛆,牢牢地钉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唐沅……车祸……死了……” 她喘息著,牙齿咯咯打颤。
梦里临死前,她看见唐沅也死了。
还有顾煦庭……那个她心心念念要去见的人……
在梦中,是他用那样冷酷无情的眼神看著她。
而最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是谢霽蘅那张清俊却覆满寒霜的脸。
那是她叫了十几年的哥哥啊。
虽然平时对她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但她內心深处,对这位能力卓绝,掌控著谢家真正权柄的哥哥,是存著敬畏崇拜的。
也正是他,亲手查清了一切,是他用那种看污秽垃圾般的眼神看著她,是他冷酷地下令,將她彻底驱逐出谢家。
他看著她,就像在看世上最骯脏的蛆虫。
那份深入骨髓的厌恶,狠狠扎在灵魂上,让她遍体生寒,比从楼梯上摔下来还要痛上百倍。
还有父亲……
疼爱了她十几年的父亲怎么能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就算没有血缘关係,可她与他们也是生活了十几年,不是吗?
就算是养条狗也应该有感情了。
为什么梦中他们这么冷酷。
外人都说哥哥冷酷无情,实际上最冷酷无情的是父亲。
父亲……
父亲……
父亲昨天的不对劲……
父亲的態度……
父亲的助理来了很多次……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
也许那並不是梦。
是未来的预警。
难道这一切,马上就要像画面中一样,在她毫无防备时轰然降临?!
不!她不要!她不要被赶出去!
她不要流落街头,她不要像垃圾一样腐烂发臭。
她更不要……不要看到顾煦庭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比死亡本身还要让她恐惧绝望。
强烈的求生欲和摆脱命运的渴望,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残留的眩晕。
她必须做点什么!立刻!马上!
她挣扎著想爬起来,但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剧痛,显然是扭伤了,膝盖和手肘也火辣辣地疼。
尝试了几次,都重重地跌回冰冷的地面,每一次摔倒都牵扯著全身的伤处,疼得她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来人……来人啊……” 她想呼救,声音却嘶哑微弱,在空旷的別墅根本传不出去。
家里的佣人似乎都在后院忙碌,前厅一片死寂。
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还是要这样无助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同一个地方,以同样的方式,走向那已知的腐烂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