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在相邻的位置,推开窗,仙乃日雪山的巍峨身影毫无遮挡地撞入眼帘。
夕阳正为雪峰涂抹上瑰丽的金粉色,神圣而壮美。
周吨站在窗边,看得有些呆了。
“先休息半小时,然后去吃饭?”沈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把两人的行李分別送进房间。
酒店的餐厅提供精致的藏餐改良菜。沈砚点了耗牛肉火锅,热气腾腾的铜锅里翻滚著鲜嫩的肉片和菌菇蔬菜。他细心地將煮好的第一片肉夹到周碗里。
“尝尝,高原的耗牛肉质紧实。”他解释著,又倒了一杯温热的酥油茶推到周面前,“这个喝一点,能缓解高反,暖身子。”
酥油茶带著独特的咸香和奶味,周吨小口啜饮,暖意从胃里蔓延开。
刚吃了儿口,手机视频邀请的铃声就响起来。
周吨连忙接通,屏幕里出现姐姐带著审视的脸:“周甜甜!到地方了没?感觉怎么样?”
“到了到了!姐你看!”周翻转摄像头,对著窗外暮色中轮廓分明的雪山,又扫过热气腾腾的火锅,“我们在吃饭呢,耗牛肉火锅,还有酥油茶!”她特意把镜头转向对面安静用餐的沈砚。
沈砚放下筷子,对著镜头頜首:“奇思姐,放心,小吨状態不错。我们在海拔相对较低的香格里拉镇,酒店有供氧设备,药品氧气都备足了。”
周奇思看著妹妹红润的脸颊和明显兴奋的神情,又看看沈砚沉稳的样子,紧绷的神情终於鬆动了些:“行,看著是还行。记住啊,別瞎跑瞎跳,不舒服立刻说!每天报平安!”
“听见啦听见啦!姐你比我妈还囉嗦!”周嘴上抱怨,心里却暖洋洋的。又閒聊几句,才在姐姐反覆的叮瞩中掛了电话。
晚饭后,周没急著回自己房间。她抱著沈砚给她的厚羽绒服,走到他房间相连的观景阳台上。
门一开,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却也带来了震撼的星空。
没有了城市的光污染,银河像一条璀璨的牛奶带横贯天际,繁星密密麻麻,低垂得仿佛伸手可摘。
远处雪山的巨大黑影沉默佇立,在星光下勾勒出威严的轮廓。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在谷底鸣咽。
沈砚跟出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拿著,暖手。”
周吨接过,杯壁的温热驱散了指尖的寒意。两人並肩靠在冰凉的木栏杆上,仰望著这令人室息的浩瀚星空。
谁也没说话,巨大的寧静和宇宙的壮美笼罩下来。
“真美”周喃喃道,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片静謐,“和书里、电影里写的一样—不,更震撼。”
“嗯。”沈砚低低应了一声。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仰起的侧脸上。
星辉洒在她清澈的眼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一周未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此刻,在这片只属於他们的星空下,一种更直接、更真实的亲近感在无声流淌。
周吨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侧过头。四目相对,在星光下,彼此的眼神都清晰可见。
一周的思念,旅途的疲惫,高原的微眩,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化作无声的暖流。
没有多余的言语,沈砚很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温暖的怀里带了带。
周吨身体微微一僵,隨即顺从地、完全放鬆地靠了过去。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带著他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头枕在他肩窝,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像最安稳的鼓点,奇异地抚平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因高原和环境变化带来的细微不適和紧绷。
两人就这样依偎看,望看星河。风声似乎远了。
周吨絮絮地说起剧组的小事,吴製片处理问题的利落,杨姐风风火火的劲儿,学到的时间成本声音渐渐低下去,带著睏倦的鼻音。
兴奋和疲惫交织,紧绷的神经在安全和温暖中彻底鬆弛。
她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在他温暖踏实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而清浅。沈砚均匀的呼吸和胸膛的起伏成了最好的摇篮曲。
沈砚感觉到她的头越来越沉地靠著自己,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低头,借著星光,看到她闭著眼,长睫安静覆下,脸颊睡得微红,她竟靠著他睡著了。
他没动,只是將手臂收得更稳些,让她靠得更舒服。另一只手轻轻拿走了她手里凉掉的牛奶杯。
过了许久,確认她睡得深沉,沈砚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横抱起来,走进温暖的房间,將她轻轻放在自己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窗外是亘古的星河与雪山,窗內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和他无声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