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群臣,俱不敢言。
没有人愿意在皇帝盛怒的时候,触其霉头,尤其他还拿著一把出鞘的宝剑,
朱由校捶胸痛呼,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冤屈一般。
“朕自御极以来,宵衣旺食批红至子夜星沉,五鼓即起问政於奉天门!案头奏章积如丘山,两鬢欲生霜雪。”
“尔等竖耳听著!辽左烽火未熄,陕甘饿孵塞道,朕勤政治国昼夜不停,为的便是重光太祖基业!”
说到此处,朱由校骤然抓起鎏金错银烛台掷地,火星进溅如雷霆,语气更是带著问罪的意味。
“可恨豺狼之辈!今日竟敢毒弒君!”
“杀!杀!杀!逆贼九族尽诛!朕要这煌煌大明,再无人敢生魅之心!”
方从哲、刘一爆等人闻此言,那心是哇凉哇凉的。
谁如此不知好列,敢刺王杀驾,以至於陛下龙顏大怒。
连累了我大明朝啊!
后续的风波,到底將有多少?
一想到此处,所有人都沉默了。
东暖阁中落针可闻。
发泄完怒火的皇帝似乎平静下来了。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杀气腾腾的扫视殿下诸臣,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孙如游有些担忧的看向皇帝,说道:“陛下莫要伤了龙体,被这些奸贼气坏了身子。”
方从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劝导皇帝,感觉像是为逆贼说话一般。
只得是等陛下先冷静下来了。
群臣忧心的退出东暖阁,朱由校当即命人关了乾清宫宫门,宫城禁闭,京城戒严而锦衣卫,在刺君案之前,便已经出动了!
午时三刻。
京城西郊,晋商王大宇庄园府邸外。
锦衣卫早就將王府团团围住。
“快开门!”
“锦衣卫办事,妄图抵抗,唯有一死!”
“还敢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外面喊叫震天,守庄的家丁各个生惧,但没有家主之命,又不敢擅自开门。
而此刻,庄园里面,內堂之中。
身穿锦袍的王大宇坐在太师椅上,居然还笑得出来。
“唉!一身富贵,数代积蓄,竟要付之一炬。”
他看向身侧徐娘半老的女子,这女子,居然是前日在苏记茶食中露过面的李雄对食头凤娘。
“凤娘,可后悔跟了我?”
那女子眼中蓄著满潭泪水,却是扑在王大宇身上。
“老爷,奴家不后悔。”
原来,这凤娘原本就是王大宇的人,只不过为了拉拢尚膳监太监李雄,而做起名义上的对食夫妻而已。
凤娘呜咽啼哭,看著面如死灰的商贾,心中还存著一丝侥倖。
“老爷,你上面不是有大人们吗?他们呢?怎么现在依仗不了了?”
王大宇苦笑著摇头,说道:“牵连少点,我王家还有血脉残留,牵连多点,那真是万劫不復了。”
刺王杀驾,是他一个人做的吗?
之前或许不是,但现在一定是。
王大宇摸著凤娘的面颊,问道:“委屈你了,侍奉那阉狗数年,如今还要与我一道赴死。”
凤娘抓住王大宇的手,泪如雨下,淒淒道:“能与老爷死在一起,是奴家的福分,当年若不是老爷,奴家指不定在哪个暗媚馆死於非命了,哪里有如今的日子,奴家已经活够了!”
王大宇眼中有著亮色,说道:“好好好,如此我们死也不孤单,黄泉路上,还有个照应的。”
说著,从腰间拔出短剑,在凤娘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朝著凤娘的心窝而去。
噗毗一声,鲜血飞溅,凤娘眼眸中的神采渐渐散去,手却还紧紧的抓住普商的手臂。
“王郎~”
王大宇將凤娘扶在太师椅上,將其圆瞪的双眼闭合,转头看著沾血的短剑,一时间身子在颤抖。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谁又能不惧呢?
“呵呵呵~”
王大宇突然冷笑起来,接著变成了大笑。
“哈哈哈~”
他状似癲狂,宛如九幽恶鬼索魂。
“候非候,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部山。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復伤。”
“满朝公卿,勛贵军將,王大宇先走了,我在九幽之地,等你们!”
语罢,在锦衣卫破庄之前,王大宇挥动短剑刺拉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满堂血,独留下死不目还缀著笑的晋商的尸体,宛如九幽索魂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