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开怀,
一个放声大笑,一个顾及伤口低声轻笑,丝毫不像是面对生死之人,却像是至交好友出来郊游,全然將琐事遗忘脑后。
等两妖將二人送到蒙阳山下九龙潭外时,也只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马妖道:“恩公,虎爷,我等不敢靠近九龙潭,便只能送到此处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敢耽误您二位要事,我等便走了。”
说完便转头,连崔九阳与虎爷拱手相送都没看到,蹄烟飘飞,眨眼消失在林子中。
崔九阳感嘆道:“人还是得做些好事,关键时刻会有人拉一把的。”
他背起虎爷,踩著石头,向不远处幽静深邃,碧波沉沉的九龙潭行去。
九龙潭位於蒙阳山脚下山坳中,潭水幽深如墨,四周古木参天,常年雾气繚绕,透著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相传古时有九条恶蛟在此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后被一位得道高人降伏,以斩龙剑镇压於潭底崔九阳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传说,反正太爷的天下见闻录里说这事儿应当是假的,因为龟虽寿说它在潭中两千年,从来没见过劳什子斩龙剑。
这潭水终年冰冷刺骨,即便盛夏时节,水面也泛著森森寒气,
將虎爷放下,让他靠坐在一块湖边巨石上,崔九阳来到潭水边,將手伸入水中。
此时已经过了三伏天,还未至秋,天还算热。
这潭水却有几分刺骨的寒意。
崔九阳身上也没有太爷给的信物,便往这水中扔石头!
一边扔他一边大喊:“龟虽寿!龟虽寿!崔成寿托我给你带个好!”
“龟虽寿!龟虽寿!崔成寿托我给你带个好!”
一连扔出去十多块石头,平静的潭水不停泛起道道涟漪。
崔九阳文喊了几声。
潭中冒起一连串气泡,没一会儿,潭水正中,浮出一对黑豆豆的眼晴。
崔九阳朝它招招手,鞠躬到地:“请问是龟虽寿前辈吗?我叫崔九阳,崔成寿是我太爷!我有急事相求!!!”
那黑豆豆的眼晴四面看了看,没发现其他的人影,这才又把两个黑洞洞的鼻孔露出来。
它慢慢的靠近潭水边,从风中嗅了嗅崔九阳的气息,仔细分辨了半天,这才把整个脑袋从水中露出来,却並不上岸。
好大一个***啊!
崔九阳目测这大乌龟,可比太白湖中被日本人炸死的那个巨鰲大多了!
大概是那卡车一般的巨鰲三倍大小!
湖水中漆黑的巨大***泛著水光,它口吐人言:“你是崔家之人?”
崔九阳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叫崔九阳,崔成寿是我太爷。”
那乌龟却笑了,笑声憨厚非常:“你不要逛骗於我。崔成寿小友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又如何有了曾孙?你確实有成寿小友身上的气息,实话说来便是。”
崔九阳道:“龟前辈,您不闻乾坤造化术之名吗?我因与太爷相同极阳命数,被太爷召来。这故事太长,等会儿再讲,您先帮我个忙可以吗?我旁边这人马上要死,跟您来不及细说了。”
龟虽寿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的虎爷,动了动鼻子道:“山君的气息,却是个人—很多年前我倒是见过一次他们这种人。他是你的朋友吗?”
崔九阳道:“岂止是我的朋友!简直是至交好友!”
龟虽寿再次嘎了嗅崔九阳身上的气息,道:“你没骗我,你確实与成寿小友的血脉关係相当之深。这山君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便应该帮你。”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我並不会治病救人,你如何求到我这里来?”
崔九阳拍手道:“泰山府君大人曾给前辈一枚定魂珠,我便需要此宝定住好友的魂魄,先不让他去投胎,之后再想办法救他的性命。”
龟虽寿思考了一会儿:“不错不错,这个方法確实能救他。只要定住他的魂魄,无论是带他去找成寿小友,还是去找府君,他都有活命的希望。成寿小友后继有人啊,我亦为其高兴。”
它又潜入水中:“九阳你且稍等,定魂珠在水下我洞府之中,我去取来给你。”
虎爷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巨大的乌龟震惊,当然令他震惊的也不只是龟虽寿:“崔九阳,你之前说你太爷修为高强-却没说你太爷与你差不多年岁啊。”
崔九阳摆摆手,掏出三张凝神静气符篆来,贴在虎爷脑门、前胸、后背上。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你不用打听这个。”他开始做定魂仪式的准备。
將虎爷扶到潭边空地躺好,用铜钱、符篆、潭水阴面阳面的石头,共同摆成阴阳八卦阵。
然后手指捅开虎爷腿上一处伤口,蘸著他的血开始將阴阳八卦绘製完整。
潭中龟虽寿又浮出来,將一枚鹅蛋大小的灰蓝色珠子吐在潭边。
崔九阳过去拿起冰凉刺骨的定魂珠,將其摆在虎爷丹田正中,又请龟虽寿喷出潭水,將虎爷浇透。
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来到將近两个时辰。
虎爷眼看著已经开始精神恍惚,崔九阳不敢耽搁。
阴阳八卦隱去虎爷的魂魄位置,让阴间勾魂鬼差找不到虎爷的方位。
又借九龙潭水中龟虽寿的妖气,增强虎爷与定魂珠之间的契合。
崔九阳最后將一捧虎爷的鲜血淋在定魂珠上,围著阴阳八卦阵快速开始转圈。
“魂归东岳,魄驻阳间;府君敕令,暂借黄泉!”
“弟子崔九阳,以定魂珠为媒,请府君开恩:阳间之人齐担山,尚有未完之心愿,求府君准其魂魄暂留阳间!”
说完,他单膝跪地,將手掌按在八卦阵上,阵中九龙潭水蒸腾起水雾,笼罩住整个阵法。
恰好,此时两个时辰已到,虎爷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丝毫活人气息也无。
他死了。
凭空之间,这潭边响起来一阵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崔九阳將头低下,绝不四处乱看,八卦阵腾起的水雾也將他罩住。
潭边响起说话声。
“呦,龟爷,您从潭底出来透透气?”
“是啊,二位官差,来此有公务?”
“是有公务,上头髮来索命单子,有个叫齐担山的时辰到了,只是我们兄弟二人来了这里,却没见到人啊。”
“嘿嘿,是不是单子发错了,不如回去再核对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