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拍手声,什么都不要想,直接回头盯著我,明白吗。”
王祖贤愣愣点头,走到定点,听到拍手的声音,扭头回身,盯著顾念。
隨后,不知道怎么了,径直迈步朝他走去。
几步走出,才回过神。
刚想道歉,突然听到——
“好!杀青!太棒了,完美……”
顾念啪啪啪鼓掌。
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环。
伴隨嘰里咕嚕的无意义讚美,咔一下扣姑娘脑门上。
杀……杀青了?
我干嘛了?
这就演完了?
演了什么?
……
王祖贤整个傻住,脑子里问號蹭蹭蹭往外面冒。
“抬手,对,抬手,好,真棒。”
顾念拎著窗帘改长袍后脖领子,往下扽,脱下来后,挎在臂弯,说:
“可以了,回家吧。”
又和方逸华握手,“方小姐,希望有机会再合作。”
方逸华犹豫了一下,说,“再合作。”
拍摄的时候,顾念让方逸华站在他身边。
王祖贤一扭头看过来,她甚至有种把钱退给顾念的衝动,费了好大气力才压住。
方逸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那一瞬间,便觉得王祖贤就该拍这样的戏。
她甚至隱隱有种预感,王祖贤主演的《天官赐福》。
可能没有这几秒戏,给人留下的印象深刻。
方逸华脑补一番,决定回去狠狠拷打《天官赐福》的导演鲁俊谷。
算了,直接把他开除吧。
让司机把王祖贤顺路送回去,方逸华火速赶往清水湾。
誒?
王祖贤迷迷糊糊的被方逸华接到新艺城,又迷迷糊糊的跟著方逸华回来。
她走回单人公寓。
坐到床上,摊开手,掌心是一截眉笔。
呆坐了半晌,从镜子里看到头上的环。
她最討厌。
伸手摘下来。
哇,假的,塑料。
太恶劣了!
王祖贤拿著假,突然感觉很生气。
她回顾刚才的遭遇,感觉顾念把她当一个孩子,一边哄,一边骗。
完成任务以后,隨便给个小礼物,就打发走了。
王祖贤把塑料环往床上一丟,又把顾念隨便给她扎的头髮解开,重新绑成单马尾。
到卫生间看著他画的眉毛,狠狠地洗脸,拿上钥匙,出门打车到始创大厦,一口气衝到新艺城办公层。
她要当面指著顾念的鼻子,告诉他,自己不是可以被他逗著玩的小姑娘!
“不好意思,小姐,顾生带人去西湾看景了,不在公司。”
王祖贤鼓了一路的气,一下泄了,对前台勉强笑笑,说,“麻烦你了。”
她扭身往回走,开始想,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然后回忆顾念逗小孩的態度,气又充了起来,转头问,“可以给我,他的联繫方式吗?”
“不好意思,小姐,我这边没法提供顾生的联繫方式。”
“你怎么还在这里?”
刚刚和黄锐民,交流完美术风格的于仁泰,从里面走出来。
西湾有点远,路也不好走。
他便没有和顾念林正英一起过去。
只是让拍些照片回来,洗出来看,过几天开拍,心里也好有个数。
王祖贤认出来于仁泰,是那天和顾念一起蹲在巴士站的人。
她刚才被哄骗的,甚至没注意于仁泰是导演。
王祖贤不知道该怎么说,摇头,又扭身走。
于仁泰拄著手杖,跟出去,发现这姑娘已经下去两层了。
腿长,了不起。
于仁泰只能开口,喊她等一下。
王祖贤闻言,又转头上来。
年轻,了不起。
于仁泰看这个漂亮比过林青霞,英气也不输她的姑娘,问:“那天阿念,读的是什么意思。”
王祖贤有些犯难了,她刚开始学粤语,没有能力去翻译,而且那一大段,她也没有全记住。
于仁泰说,“你尽力。”
於是王祖贤磕磕绊绊的说:
“太阳是夕阳,也是朝阳。
这边下山,那边上山。
有一天,你扶著你的拐杖,走下山,会再跑上来一个蹦跳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些话,乱翻译都有点滋味,除了“我的孩子”。
于仁泰挠头。
感觉顾念可能在噁心他,但顾念噁心他又不太可能。
“我把阿念的呼机和家里电话给你。”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又摸了摸上衣口袋,发现钢笔不知道哪去了。
王祖贤默默把眉笔递过去。
“晚上六七点钟,他应该在家。”于仁泰嘴角带笑,把顾念的號码写上。
西湾的景,弄的很快。
李居明早上带著道具组七八个人过去。
顾念下午去看,已经打通了一排废弃民居,布置两口石棺,以及一些陷阱。
“明天再干一天差不多,辛苦大家,等下我请客,一起喝点。”
顾念看天色暗下来,就让收工了。
林正英回忆起昨晚和梁家辉喝的两瓶啤酒,脸色都绿了,抬腿就要走。
顾念给他拉住,“英叔干嘛去?他们灌我,你还要给我挡著呢。”
林正英心里在叫,你都进奋斗房了,这些道具组灌你啊?!
顾念看他面色阴晴不定,索性把话摊开,“咱们当时说好,你贏了,我给你买几箱酒。
我贏了,你替我挡几箱酒。
那时候,说的不严谨。
现在,折中,算五箱。
一箱算六瓶,一瓶算一斤,一斤十六两。
接下来天天有酒局,一瓶啤酒算一两白酒,你就喝吧,直到这些酒喝完。”
林正英也看出来了,顾念是让他戒酒。
顾念看他脸色变幻不定,说:
“英叔,我不是你的谁,说句难听话,你喝成肝癌,喝死了,也和我没关係。
现在之所以这么干,说白了,就是恰逢其会,隨手开个窗。
你愿意,这段时间把脑袋从这个窗探出去,看看不喝多,不醉酒,是什么样子。”
顾念搂著他的肩膀,指了指那两口棺材上面,还没用砖封起来的窗户:
“窗户在这里,但脑袋长在你脖子上,要往哪里看,没人能够逼你。”
林正英喝了两瓶啤酒,回家去了。
顾念到家,七点出头。
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