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文笑了两声:“说起这个,校长,你听过三强争霸赛吗?”
“火焰杯?”冯塔纳校长眼前一亮。
梅尔文点了点头:“我接到消息,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似乎有意重启比赛,时间比较充裕,如果提前筹备,或许我们也能参与进去。”
“……”
冯塔纳校长想起这个比赛,心绪有些复杂。
三强争霸赛大约是七百多年前创立的,是欧洲三所魔法学校间的友谊竞赛,因为比赛项目过于危险,已经停办两百多年了。
只算比赛停办的时间,都快比伊法魔尼的校史要长了。
想掺和进去,又有点自卑。
梅尔文看着六十多岁的老校长满脸纠结,努力忍住笑意。
冯塔纳校长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梅尔文:“如果伊法魔尼真的参赛,那到时候你偏帮哪个学校,是曾经的母校伊法魔尼,还是现在任职的霍格沃茨?”
“到时候再说嘛……”梅尔文糊弄过去。
一顿晚餐边吃边聊,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直到太阳彻底沉进地底,夜幕降临,梅尔文才随口问道:
“校长,你最近见过那只长角水蛇吗,又躲在哪里睡觉?”
冯塔纳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年轻巫师,顿了一下,泄露了一个长角水蛇叮嘱要至少隐瞒十年的秘密:“在你退学离开伊法魔尼的第二个星期六,长角水蛇就去世了,它自己用那只长角里的魔力点燃躯体,托我把骨灰撒在蛇树底下。”
“……”
梅尔文怔了一下,默不吭声的放下餐具,起身离开。
冯塔纳校长也不阻拦,只是轻声说道:“梅尔文,那条水蛇让我转告你,它活了717年,够久了,死前也没有什么遗憾和不甘。”
梅尔文稍作停顿,随后继续往后面庭院走去。
……
创始人亲手搭建的岗岩小屋后面,梅尔文缓缓走到亭亭如盖的蛇树下面,很没有仪态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望向蛇树枝头,怔然出神。
梅尔文想起去布达佩斯的路上,凯特尔伯恩教授在马车上讲过的燕尾犬习性,有些生物聪明具有灵性,可以预知自己的死期,这时候它们会独自离家远去,避开熟人寻找一个隐秘角落,独自等待死亡。
偏偏有些动物性格古怪,预感到自己的死期,不仅不躲,还想办法把别人支开。
想到那只水蛇,梅尔文忽然有些难过。
闭上眼睛,呼吸间满是夜晚的湿润雾气。
这位年轻巫师人生的前19年,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带着遥远记忆醒来,一睁眼就在福利院,十一岁那年收到伊法魔尼的录取信,被教授们带到山上城堡。除了白天上课学习,就是晚餐后出来散心练习魔法,运气好找到一处隐秘的溪流,对着水潭反反复复练习魔法,乐此不疲。
遇到困难卡壳就烦躁不安,回到寝室还想着探索魔法原理,有天晚上睡不着,悄悄溜出城堡,来到溪边借着月光练习魔法,于是碰上一条老不死的长角水蛇。
三年级决斗课期末,忽然击败五年级的助教,全校哗然,就连冯塔纳校长都亲自点评赞美,这样天赋卓越的学生,谁也没想到他临近毕业的时候忽然退学,做了半年舞台特效设计师,然后去霍格沃茨任教。
夜晚山上的雾气浓得散不开,都有些遮蔽视线了。
梅尔文伸手轻轻一挥。
山雾顿时消散开来,腾出一片清朗空地。
不是旋风扫净,也不是什么铁幕泡沫排出空地,甚至没有魔力波动,更像是巫师的意志直接驱使这些雾气,让它们自己散开。
梅尔文双手按在蛇树上面,手心传来冰凉的感觉,仿佛又触到那些鳞片,那些已经散开的雾气重新聚拢,视线重新变得模糊,他的意识渐渐有点抽离,隐约听见远处的溪流声。
有雾气从地上腾起,滋润整片土地。
溪水清澈澄净,似乎来自很远的山坳,梅尔文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月下蛇树和地上拉长的影子,想到他夜晚在山间奔跑,水蛇长角的银光照亮灌木丛,蛇身隐藏在溪水阴影里,那双蛇瞳仰望圆月,月亮同样是皎洁的银色。
梅尔文曾经亲眼目睹那些场景。
他仿佛又回到曾经蛇树下面,周围声音嘈杂而幽静,溪水流动,晚风吹动树枝,鸟雀和动物低声鸣叫。
他仰头看向上方,一轮圆月挂在蛇树枝头,月华倾洒在树枝上面,仿佛轻盈流动的水银,整个山地都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中,树梢的影子投射在山石上面,一条粗壮的长蛇挂在枝头,抬头迎着月光。
梅尔文默不作声,此刻四周恍如梦境,他生怕打破沉寂就会清醒过来。
长角水蛇的鳞片看起来是灰白色,光洁鳞片上流淌着辉光。
梅尔文翻身爬上树枝,坐在水蛇身边,一人一蛇就这样默默看着山月,时间似乎在此刻凝滞。
“梅尔文,再见了。”
水蛇慢慢扭过头来,它水银般的瞳孔里流淌着浓缩凝实的月华,仿佛一面清澈湖水。
梅尔文的意志沉浸在湖水当中,忽然听见水溅起的声音,整个人立即清醒过来,仿佛潜行的人浮出水面,发现自己真的坐在蛇树枝头,手里冰凉光滑的触感依旧——
那是一枚蛇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