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面容儒雅青年人立在一旁,一手端着册子,一手端着毛笔记录。
张懋修排行老三,乃是去岁庚辰科状元,一直于翰林院任修撰之职。
听闻张居正的言语,他写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迟疑抬头看向父亲说道。
“爹爹,这会不会太过于操切了?恐引来京官不满。”
京城内外,如今本来就对于那瘟疫防治之策有所不满,张居正在搞上这么一出,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让你写你便写!”张居正言语严厉地说道。
张懋修不再言语,只能乖乖将相关奏疏内容,模拟张居正的字迹票拟记录。
一连两个时辰,两个人便这样一念一答一记录。
张懋修手都记录得酸涩,听张居正话语声也有些沙哑,他转头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疏,不免叹了一口气说道。
“爹爹,你身子不适,还是歇息一下吧。”
“莫要.”
张居正还想要严厉斥责,可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温和了不少,解释着说道。
“近来陛下怠于朝政,我身子不适不能予以劝慰,可瘟疫之情如火,万万不可轻慢,无事的你便继续念。”
“可爹爹是真病了!非是弄虚作假!这般下去身子如何能够受的了?”张懋修急得直跺脚。
张居正倚靠在病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可却还是说道:“我素来习惯如此,对身子心中有数,你无需多言。”
“我!”
张懋修险些气坏了,可自小而来的家教,令他根本不敢与五弟张允修一般忤逆父亲,只能试探性地询问说道。
“陛下那边.”
“陛下且还以为我乃是装病,不必告诉他,若他知道了此事便瞒不住。”
张居正摇摇头,显然他也清楚,皇帝身边早已被渗透成了筛子。
“士元!总该与士元说说吧!”
张懋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总归是能够知道的吧?仁民医馆现今医术高明,让他们为爹爹您诊治一番。”
“不必惊扰于他。”
张居正面容古板的样子。
“近来瘟疫防治步入正轨,正是着力解决之时,岂可因我一人影响全京师百姓之生计?
况且我便明白的,我这热症难以根治,从前总信一些神医御医之言,现在看起来实在可笑。”
张居正有自己的思虑,他查遍医术古籍,也不见根治肠澼之症的记载。
近来更是看到仁民医馆之中,曾经那些御医之丑态,更加不信任什么大夫。
至于张允修之“现代医学”?依靠着那些数据,张居正自然是信服的。
可在他的固有认知看来,幼子张允修或有些医术方面的才能,然而也是精力有限。
当下瘟疫肆虐,北直隶各地百姓水深火热,张允修将精力投入至研制破解瘟疫之法。
若此刻为了自己这肠澼之症,将精力耗费在自己身上,绝非张居正所愿。
张居正老了有些偏执,可他依旧还存着年轻时候那股子兼济天下的情怀。
“爹爹!”
张懋修急得抓耳挠腮,可却对其毫无办法。
便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游七的通报。
“老爷,三少爷,五少爷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