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张士元!你都教了我儿子什么?
一开始,便连英国公张溶,听到张允修的设想后,都是嗤之以鼻。
若非有仁民医馆的成功先例,张溶或许都不会有耐心,去听张允修的解释。
更遑论这些流民了。
他们本就对朝廷不太信任,还有白莲教匪从中作梗。
你要跟一群丘八讲清楚,各位都去西山吧,官府乃是为了你们好,断然不会欺骗你们,去了西山有吃有喝。
他们能够相信么?
甚至有人在白莲教匪的蛊惑下,起了心思,想要以军营里头的叛乱,逼迫朝廷保留安平军的建制,能够让他们继续有个生计。
“前次营中哗变,怕也是有白莲教匪暗中煽动,流民与朝廷嫌隙日深,你如何能够令他们相信?却又不起逆反之心,稍有差池恐成大祸!”
一想到这里,张溶便觉得头痛,他一挥手说道。
“依照老夫看来,也不用再推行什么‘相声’了,老夫奏请陛下,调遣一万人马的三大营,一路将这些流民押解到西山,倒是简单干脆,回头有了些甜头,他们自当会好好上工。”
张允修有些无语,武官解决问题都是这么简单残暴么?
他摇摇头说道。
“行不通的,世伯此举或许有用处,可流民们若非心甘情愿而去,必将闹出事端来。”
“闹出事端?”张溶瞪眼说道。“那便是格杀勿论!”
张允修连忙劝慰说道:“世伯成日里打打杀杀,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
张溶眯起眼睛说道:“若总是妇人之仁,行扭捏做派,如何能够成事?你们这些读书人,惯是会用一些肠子,却不知大道至简的道理。”
大道至简是这样解释的嘛?
张允修有些无奈,却是还是笑着解释说道。
“能够以谋划解决的问题,何必兴师动众?调遣三大营可是要靡费不少人力钱粮。
小侄倒不是妇人之仁,实乃觉着流民们个个都是可造之材,去到西山妥善安置,他们必可创造无穷价值!
所以,非但不能够镇压擅杀,反倒是要好生护持起来。
咱们给流民一条温饱活路,他们便也能反哺工坊,精进产出,届时工坊赚取到京城中达官显贵的银钱,解了陛下与世伯之困,岂不美哉?”
不愧是张居正的儿子,说起道理来都一套一套的。
张溶嘴角抽动了一下,什么叫“困”?
老夫之困,不就是你张允修造成的嘛!
张溶心里头很是不满,可嘴上还是询问说道。
“你如何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
张允修笑了笑,用手轻轻指着舞台上的二人。
“世伯一看便知。”
“又卖关子!”
张溶嘴上这么说,可身子还是很诚实,扭头看向了舞台上的表演。
此时此刻,这大明朝第一次“相声”表演,已经进入到了高潮阶段。
有了前头一些段子的铺垫,朱应槐与张元昊二人渐入佳境,甚至比起排练时候,表现还要好上几分,各种即兴发挥层出不穷,逗得台下流民们前仰后俯。
舞台边上,那堆积如山的各类干粮,便是二人表演精彩的明证。
实际上,张允修也并非刻意气张溶,才寻到两人,让他们说这“相声”。
说起来,这二人浸淫在茶馆、酒肆、妓院,听得奇人轶事,见得各类事件,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博闻强识”。
可以说是传授“相声”的不二人选。
再说了,相比起市井说书人,这二位公子从小接受的教育,那好得不止一星半点,对于经史子集熟悉,还有各类语言技巧,也能算是轻车熟路。
最后,这二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对于“说书”这个行当极为感兴趣,有的是空闲时间去准备相声的各个段子。
多方因素下,这才有了,他们今日的精彩表现。
却听那台上,又开启了一个新话头,乃是关公战秦琼的延伸。
只见张元昊声情并茂地感慨说道。
“说起来,这京城内也有一位将军,便是我爹爹,他自小便熟稔弓马,力求要报效朝廷,可终究是没遇上什么机会.”
朱应槐:“真当是个义士.”
张元昊:“他乃是顶好的人,自小便对家中我宠爱有加,可惜他这我不太争气”
这一段可谓是张元昊感同身受,将自小的真情实感,讲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便连台下的许多流民,都被这份情感所感染。
他们其中,又有多少人乃是父亲乃是孩子呢?
“臭小子!”
一时间,便连原本一脸严肃的张溶,眼眶竟然有那么一些红了。
他撇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不愿让张允修看到自己的失态。
张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颇有些感激地看向张允修。
“贤侄,老夫先前出言不逊,你且不要放在心上”
可他一番话还没说完,下面的段子,却令这位国公爷彻底破防。
原本煽情段落之后,话锋竟突然一转,讲到张元昊的老爹。
没有透露出名讳,只说这张元昊的老爹,乃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带下医”,专治妇人经带诸症。
听到这里,张溶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僵硬住了,可后头的内容却更加劲爆。
张元昊声情并茂地说道:“乃是坊市里有名的带下医,一来这病患,若是年轻些的,我爹爹便乐。
病人那儿坐着,他便捂着脸。
哼哼哼.哼哼哼.!”
张元昊站在舞台之上,表演出一副猥琐老汉的模样,一瞬间就将下头的流民百姓给逗得前仰后合。
朱应槐连忙接上一句:“你爹爹什么毛病这是?”
张元昊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年纪小,如何能够知道?反正我爹爹高兴,后来还有人给我爹爹送了一块匾。”
朱应槐:“是?”
张元昊:“妙手淫心。”
朱应槐:“咳咳咳!可不敢这般胡说,如何能够是淫心?”
台上人表演得十分起劲,台下流民百姓也乐得弯下腰。
便连张允修也乐出了声,唯有一个人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
张溶银白须髯根根倒竖,目眦欲裂的样子,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之上,青筋根根暴起,指节都有些青白。
他脸上羞得通红,发出悲愤的低吼之声。
“张!元!昊!竖子安敢这般毁老夫清誉!是可忍孰不可忍!”
“臭小子!你别拦着老夫,老夫这便上去砍了这个孽障!”
“张士元!你都教了元昊些什么?你与我说这叫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