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娘脸上都增量几分神采。
“你成日在医馆行医还不知道吧?这京城可出了大事,西山工坊藕煤增产啦!便连皇帝都去西山工坊探查,据说是满面红光地出来。
这市面上的藕煤也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小摊贩也能够进得到货了。
老身便是说,那张同知好人有好报,乃是洪福齐天捏~”
“竟是如此?”
杨天成细细打量一番这藕煤,确定对方没有被人哄骗后,这才说道。
“既然这样,那大娘你给我拿个二十斤藕煤吧。”
“得咧~藕煤有些份量,杨大夫可要拿好咯~”
跟着齐大娘一番道别,杨天成倒也不急着回去了。
他一路在棋盘街闲逛,一路跟小摊贩问询聊天,很快便发现,齐大娘所说确有其事。
不单单是她的摊子多了藕煤,产量供应上升后,京城藕煤价格也随之降低,许多普通百姓能进到货了,这街上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此消彼长之间,往日那劣等煤块重新变得无人问津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
杨天成走在棋盘街道上,眼见不单单是售卖藕煤的摊贩,便连酒楼茶肆,还有街边馄饨小吃,各个生意也兴隆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想到近来在医馆内常常被人提及的一个词“货殖之道”。
仁民医馆内,近来许多研究者都是怨声载道,直言张允修“喜新厌旧”。
有了西山工坊,却忘记了仁民医馆这群老人。
一来二去之间,这些研究者干脆也了解起西山经营之道。
甚至于,近来《万历新报》上还出现了几篇,专门介绍“货殖之道”的文章。
杨天成有所涉猎,心思也动了起来。
“想来这藕煤价格降了下来,这开火售卖吃食的商贩也能受益,燃料费降低了,那经营所需本钱也降低,获取利润便丰厚。
利润丰厚了,商贩便也能稍稍便宜些,惠及上门的顾客。
此便是‘经济循环’么?”
他一知半解的模样,行走在街头,险些撞到了不少行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杨天成继续想到。
“这藕煤远比往日煤块要好上太多,煤块即便是售卖到十几文一斤,可不禁烧,且火势也不够旺,一来一去之间,藕煤就算是卖上四五十文一斤,相比较从前还是对百姓有所裨益的。”
念及于此,杨天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可张同知却售卖二十文一斤,真不知他是黎民百姓的活菩萨,还是张家的败家子咯~”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藕煤产量上升价格降低,也不是人人高兴的事情。
一路上见到不少商贾,这些人竟也在售卖藕煤。
不过这些人不愿意降价兜售,外头三十文一斤藕煤,在他们这里要卖个整整五十文钱,就这儿他们还不太愿意卖的样子。
许多商贾在街边摆上摊子,挂个什么“上好藕煤”“正宗西山藕煤”“国公精选藕煤”云云,期望能够借此来蒙骗一番无知百姓,可却是无济于事。
西山藕煤实在是太充足了。
百姓们口口相传,根本就不上他们的当。
从许多百姓口中,杨天成还得知了一个消息。
原本每日清晨,西山便会有藕煤运送至京城,现在从一趟改成了两趟,正午时分竟然还有。
“张同知这番手段,可真真是要了商贾的老命啊~”
杨天成发出一阵感慨,不过他对于商贾们,没有一点同情的意味。
这些人原想着,便是“囤货居奇”,妄图跟在晋商后台,吃一吃西山的人血馒头,却不想自己成为了盘中餐。
杨天成隐藏口罩低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特意绕了个大圈子,他行到了京城晋商会馆门口,想来谈一谈情况。
可刚一走近,便听到一阵震天般的呼唤之声。
“范永斗!你这个腌臜货色!”
“王登库你还老夫银子来!当初说好的共渡难关,你们如何能这般阴险?”
“李明性!你这条老狗!”
一群商贾手里举着木牌子,一幅喊打喊杀的模样,似要将晋商会馆给冲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