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说哪里的话。”张学颜笑着摇摇头说道。“难不成连元辅都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星和天机星下凡?”
张居正则是无奈摇头:“尔不太懂罢。”
“???”
张学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这位元辅先生到底在张士元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他想了想,又继续赞扬说道。
“令公子于货殖之道见解,相比下官来说要高明太多,那晋商浸淫商道多年,岂是泛泛之辈?
近几月藕煤市价接连升高,便是晋商之手段,晋商家大业大,且手段频出,非等闲之辈能够处置。
下官近来细细研究西山工坊之账目,期间藕煤出货囤货,亦或是恰准时机售卖,于西山隐藏相关讯息,期间所求操作之紧密,即便是下官亲自前来,也无法有所把握。”
一番解释下来,可张居正却完全没理解的意思,他继续询问说道。
“子愚可对此有何见解,若将这货殖经济之道,应用于新政中,汝觉得如何?”
想了想,张学颜解释说道。
“元辅,自万历元年伊始,我等推行一条鞭法,将田赋赋折价银两,却也是个经济手段。
不过”
他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相较于令公子之理解,一条鞭法确是显得有些简陋,元辅若想求取‘真经’,怕还是要寻令公子问问才成。”
“又是张士元那臭小子!”
张居正有些恼怒了,三番五次的碰壁,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一拍书案说道。
“难道离了他张士元,便无法治国理政了?”
张学颜神色有些复杂:“元辅为何视张同知为仇寇?”
在他看起来,这张允修胡闹了一些,可也仅仅是小孩子脾性。
自古有才干之人,性子多少都有些怪异,这是可以理解的。
况且,以张允修所达成之成就,已然是同龄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若张学颜自己有这般麒麟子,必然会当宝一般供着。
怎么张居正反倒是动辄喊打喊杀,还十分惧怕嫌弃的样子?
“那逆子”
张居正无奈叹息说道。
“子愚你不懂我之苦也~”
张学颜确实不懂对方的苦,甚至觉得元辅在可以刻意以此来人前显圣,凸显其家教成功之处。
他拱拱手说道:“元辅,这《盐铁论》虽好,可汉时与如今,终究相隔千百年,彼时之策,如何能够适应如今之时势?
如今大明人口、商贸远超西汉,已无法用旧事之理,解当下之困。
若元辅真想要更好推行改革之策,张同知是非见不可的。”
张学颜一脸怀疑地看向张居正说道:“看起来,元辅是有许久未见令公子了?”
张居正有些尴尬,捋着胡须,眼神闪躲的样子。
“也不过是半月有余,算不得什么事情。”
张学颜愕然,这父子俩竟然疏远到这种地步?
可他终究不好说什么,只能拱拱手朝着对方说道。
“还请元辅恕下官才疏学浅。”
“罢了。”
张居正不能久坐,起身微不可察地扭了一下屁股,又整理一番衣袍,佯装自然的状态。
“那老夫便去问一问那逆子吧,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倒是老夫有些迂腐了。”
“本当如此。”
待到将元辅先生送出户部府衙,张学颜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轿撵,这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他扭头回到值房之中,又将一份稿本拿了出来,对照着《盐铁论》看了起来。
上头记录有诸如“看不见的手”“羊群效应”“边际效应”之类的字迹。
一边对照着《盐铁论》,还一边似宝贝一般,将一个小册子从怀里掏了出来,上书几个小字《张士元国富论(初稿)》。
翌日。
趁着天朗气清,张居正乘坐轿撵一路到了西山门口。
清晨,自阜成门出发,到这西山已然是晌午时分。
这将近三个时辰的路程,不单单轿夫疲倦,连坐在轿子里头的张居正,也险些旧疾复发。
好在,自从西山工坊成立以来,西山至京城这条官道,便几经修缮,平坦了许多。
如若不是如此,怕还要耗费更多时间。
一见是张居正造访,西山大门外护卫自然是不敢怠慢,即刻前往千户所通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