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宫女匆忙离去,李太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气头终究是消了一些,脸上却露出一丝无奈说道。
“皇帝长大了,终究不是往日听从哀家话的小孩子,这朝廷上下似也无人能够管教于他”
前几年,李太后尚且能够以霍光换皇帝的典故来威胁。
可这两年皇帝越发年长,难道她还要跟亲政多年的皇帝说“天下重器非尔一人能担之”,这样的话么?
那无疑是给外人口舌,在给皇帝拆台了。
朱尧媖有听说,这些日子以来,母后对于皇帝哥哥的管教。
每次皆是左耳进右耳出。
诸如让皇帝要勤政,莫要成日里沉迷玩乐,可皇帝转头又去寻郑淑嫔研究话本小说。
又让皇帝莫要参与西山诸事,不该以皇帝之身,成日里在西山拍卖会流连,可皇帝还是我行我素。
“母后,皇帝哥哥虽说时常放浪形骸了一些,可却也并非您所想得那番不堪。
您看西山工坊初立,不就解决了数十万流民之生计
皇帝哥哥总归是顾着朝政的,无非是行事方法有些不同罢了.”
“西山或是解了流民之困,却也助长了奢靡之风.”
李太后想着近来京城内的流言蜚语,不免有些感到疲倦了,悠悠然说道。
“哀家的话,他皆是当作耳旁风,前日劝他勤勉政务,转头却又去了郑淑嫔那,这会儿又去西山,他倒是日理万机。
如今唯有郑淑嫔和张士元的话管用,哀家说话不顶用了。”
朱尧媖神色一僵,知道郑淑嫔还好,李太后多有敲打,唯独对于张士元一直不满,她笑着劝慰说道。
“母后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张士元确实也荒唐了些,可总归还是有行好事,京城瘟疫一事,还有西山流民一事,藕煤总归却还是利国利民之举.”
她又指了指身旁的煤油灯。
“张士元天纵之才,所发明之物皆是有用的,母后先前日子身子不适,不还是仁民医馆的大夫医治完毕?”
“你倒是对他很是了解?”
朱尧媖脸上一阵尴尬:“儿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罢了罢了~”
李太后连连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哀家却也管不了这许多,自从乾清宫回到慈宁宫,朝政之事已然与哀家无关了”
后宫不得干政治,这是太祖传下来的铁律,几乎无人敢违背。
除开是非常时期,诸如土木堡之变后的孙太后,皇帝被俘,朝廷上下群龙无首,便需要太后来坐镇支持郕王朱祁钰登基。
从前,万历皇帝冲龄践阼,还需要她这个皇太后来主持大局,现如今,除非万历皇帝搞得天怒人怨,否则李太后还真没有干政的道理。
“嗳——”
李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想到前次老父李伟进宫觐见,请求她帮衬一下晋商。
晋商与李家一脉相承,自然是要好好协助一番。
李太后甚至将潞王都推了出去,可在藕煤事件之后,她便有些犹豫了。
这些人做得太过火了,若任由他们争下去,怕是要引火上身。
李太后不免发出一阵感慨:“那张士元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亦正亦邪的模样,你说他坏,成日里坏人心术,你说他好,却也救人无数.”
“儿臣观此人,心眼倒是不坏的,就是办事手段不同寻常一些。”
听朱尧媖这话,李太后当即眯起眼睛,有些警惕地说道。
“怎么?你见过此人?”
“啊”朱尧媖脸上一阵潮红。“母后说的什么话,儿臣几乎未曾出过皇城,如何能够见过张士元.”
“儿臣不过是读了些报纸,听闻了些传言罢了”
“少看些报纸,多熟习女工才是正事。”
朱尧媖身子打了个颤,连忙行礼乖巧说道。
“儿臣遵旨。”
“罢了。”
李太后自织机上起身,挥了挥衣袖,似是沾染了满身的疲倦。
“朝堂之事,自有大臣皇帝去忧心。”
“母后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
朱尧媖心里头有些庆幸,恭敬行礼。
可李太后却话锋一转说道:“朝堂之事可以不管,可后宫之事不得不管!”
“母后说得是”朱尧媖也有些无奈,“景阳宫一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