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溶嘴角抽搐,毫不留情地说道。
“此无非是市侩盈衢的奇赢之法,元辅竟能容你?”
“此事于户部乃是有所记录的,户部张尚书同样知晓。”张允修瞥了一眼对方,“世伯不通经济之道,就不要来瞎掺和了。”
“你!”张溶气坏了,跳着脚说道。“张士元,尔从前如何与我等所说?不该是平稳琉璃市价,你此番.”
“这便是在平抑市价。”
张允修无奈解释着说道。
“世伯可曾想过,往日市场交易之中,大批量的货物来往价格,往往皆是不透明的。
普通商贾与百姓,往往受着巨贾的裹挟,连市价涨跌都摸不清。
再者说,期货市场里头不单单是琉璃,还有诸如粮食、布匹丝绸等紧俏物资。
往日里,交易价格不显。
百姓买卖粮常因价格波动亏损,这期货市场恰能解此困局。”
他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补充说道。
“如此一来,商贾们来往流通货物价目有了参照,百姓们也能按照期货市场的货价,进行生产粮食的调配,风险自然是大减。
期货市场不单单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还能够引导价格进入到正常的供需区间里头,减少成本风险和太过于巨量的波动。”
张允修目光炯炯,很是坚定的样子。
“最为关键的是,能够抑制住商贾们的囤货居奇,将市价的调控掌握在官府的手中。
若想要让琉璃物价维持稳定,若想要让我爹之新政推行下去,若想要大明越发繁盛。
此乃必经之路也!”
张溶听得有些发懵,突然内心生出后悔,他一个武官,不舞枪弄棒,跑来跟张允修辩经,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是.”张溶脸色憋得通红,“你且看看茶馆内那群人,与博戏赌徒何异?”
“世伯本末倒置了。”张允修摇摇头,“非是期货交易市场使人疯狂,乃是这些人心底本就藏着贪念。
如今不过是把他们从百姓身上搜刮银钱的心思,转嫁到期货市场上,岂不是更加有益处?”
他顿了顿,笑意渐深。
“世伯与其在此与我争辩,倒不如去好好劝劝成国公,小侄听说他近来于期货市场,可是投入了不少银子。
虽说期货市场里头价目趋于稳定,可归根结底来说,终究是有所波动。
若是每日沉迷于交易之中,最终定然会亏得倾家荡产。
此中道理小侄早有明言。”
张溶眼神渐渐凝重起来,他不由得好奇看向张允修。
“士元,你所求到底为何物?”
张允修优哉游哉的样子,摇摇头说道。
“世伯,我张允修不求有什么回报。
依我看来在期货市场里头疯狂之人,也算是有所贡献的。
往日里他们盘剥百姓,现在可在期货市场里头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若无他们的亏损,期货市场拿什么去填补和对冲粮食、布匹等物资的涨价风险呢?”
“世伯且看着吧,我爹爹和陛下都未置喙。
而今期货市场初立,盘子尚且还不大,过个几月看看风声,便知其用处了。”
张允修一番抽丝剥茧的专业化经济论述下来,直接给张溶这个赳赳武夫给听得云山雾罩,原本的满腔怒意,生生憋了回去。
待到张允修连珠炮地讲完,张溶觉得脑袋里像是塞了团乱麻,晕乎乎地离开了南镇抚司衙门。
人刚走,张允修便托人将余象斗唤至值房。
这阵子,余象斗已然成为了他在商业经略上的左膀右臂。
这小子在经商之道上颇有天赋,也同样能够信任。
余象斗入了值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深知张允修唤自己来所为何事。
他拱拱手,上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大人,江南那头已然有了动静。”
“取来看看!”张允修语气利落。
余象斗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恭谨递上。
展开信纸一看,张允修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这些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咱们这个期货市场正巧派上用场。”
他眸光骤然锐利。
“传令下去,茶馆期货市场里头,即刻挂牌西山布匹与江南布匹的期货合约。”
“再修书一封。”
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
“着令江南也设立一处期货市场。
告诉徽商的王世顺还有瑞锦丝行的赵睿,让他们开足马力生产,半点喘息之机也别给!”
“让那些江南士绅商贾瞧瞧什么叫做生产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