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个江湖客是摇头拒绝了的。
他们都是这青阳镇中之人,自然不愿得罪那位青阳道长。
但奈何许砚又挥手拍出两锭白的银子,“咣当”一声扔在茶摊桌子上。
“这…”乱髯客与刀疤脸对视一眼,忙不迭將银子收入囊中,笑吟吟伸手:“二位爷,请!这边请!”
开玩笑!
两锭银子!
他俩走江湖买命挣钱,也很少能一次性挣到两锭银子。
如今不过带个路而已,就有两锭银子入帐。哪怕是给傻子,这生意也得做哇!
不就是青阳道长嘛?那老小子再怎么强势,他俩不过带个路,量那青阳道长也不会说甚…
许砚施施然站起身来。
“阿弥陀佛。”那男身女相的小和尚三悟双手合十,之后也便跟在许砚身后一同朝青阳镇內走去。
…青阳镇中央,一建造了一半的庙宇前,此刻正围著乌泱泱的人群。
庙前临时搭建了个棚子,棚內摆著八仙桌,上面放著香炉,炉中插著三柱红香,烟气裊裊绰绰,升腾而起。
道道幡布插了满棚,与不少白纸黄纸剪成的活灵活现的纸娃娃一併,隨清风发出猎猎作响。
头髮半百的老道士穿著锭青色道袍,蓄著长到膝盖处的长胡,手里拿著青铜法剑,嘴里含著半截红香火,正站在八仙桌前,神情肃穆,面容严肃。
而在他前面,几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正將一对被用麻绳捆缚成一团的童男童女扛到庙前,之后静静退到旁边,面带些不忍地注视著青阳道长的动作。
“青阳道长哇…”老镇长从人群中挤出,站在青阳道长旁边,老脸苦巴巴地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咱这一对,应该就是最后一对了吧?”
“您也知道,再继续下去,俺这镇长怕是得被镇民们生吞活剥了才是…”
“就那对童男童女的爹娘,老刘家那一对,就是死活不让俺们將这娃娃送来,最后还是俺带著几个年轻后生將那俩人绑在柴房里,这才把娃娃带来。”
“只怕这会,那俩人还在柴房里寻死觅活嘞…”
“要是再要一对娃娃,俺这镇长怕是当不下去了…”
他朝青阳道长倒著苦水。
可穿著锭青色道袍的老道却只是冷著面,定定注视著面前,只用冷冽声音回了句:
“如若山神大人不再生气,那这对自然就是最后一对。”
“但若山神大人还没原谅咱青阳镇,自然还得接著来。”
“现在让贫道说,贫道也说不准。”
这话落下,老镇长面上皱纹越发沟壑起来。
“退下吧,贫道要做法了。”老镇长张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却只能长长嘆口气,佝僂著腰退下。
…
“开坛,做法!”一声轻喝,青阳道长挥舞宝剑,咻地扔出两张黄纸,正正好贴在一对童男童女脑顶。
突然被黄纸贴上,两个孩子先是眨巴眨巴眼睛,又茫然地朝四面,那些个不住观望著他们,面色露出各种复杂情绪的镇民们瞧去。
或是哀婉,或是不忍,或是急切…
种种表情落在眼里,两个娃娃虽还年幼,却也好似意识到了些不对劲,齐声“哇呜哇呜”慟哭起来。
青阳道长的低声念咒,两个孩子的嘶哑慟哭,周遭镇民嘈嘈切切的低声交谈,猎猎作响的呼呼风声,交合在一起,好似一场诡譎而残忍的交响乐。
“动手!”法事落毕,青阳道长长出一口气,转而瞧向守在旁边的两个大汉,示意动手。
打生桩,將娃娃活生生埋进庙宇地基当中,任娃娃慟哭嘶嚎,直到活生生被憋死,这事才算了了。
两人见青阳道长点头,互相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不忍之色。
到底是活生生的小娃娃,要他们动手这么做,难免会心生不忍。
一时间,两个汉子面面相覷,却是没一人率先动手。
“还不快些?”青阳道长冷冽的声音传来:
“法事已经做毕了,若在半分钟內埋不进娃娃,山神大人可会发怒的!”
登时,旁边老镇长也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赶忙连声催促道:
“俩个二愣子,还等嘛的?快些的!难不成还要再牺牲几个娃娃?!”
也有镇民同样出声催促。
大傢伙都在担心,担心打生桩之事行不通,那黑熊精还来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