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又微微一捏,那捣药罐彻底缩小,最终竟变得只有寻常人巴掌大小,安安静静躺在许砚袖袍中。
三悟和尚站在旁边瞧见这一幕,一张嘴张成“o”字形。
小道长这…究竟是什么本事?
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他那佛哪怕是真箇来了,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三悟偏著秀气小脑袋,想起离开长安之前,在祈罪寺內的那一幕:
青灯古佛,长明相伴。
木鱼声声中,师傅那瘦削到只剩骨架的背影对著他,跪在大佛前,只是对他轻声低语:
“徒儿,此次出长安走天下,为师只求你去行一段路,看一段风景。见一些人,结一些缘,品一壶人间冷暖。”
“有这些个沉淀,方才能有三悟,悟空,悟能,悟净,方才能证心佛之法。”
“这一路上,你许会遇到此世唯一仙,好生替为师瞧上一瞧他…这人,为师当年造的因,或许,得你与那位去偿那果。”
此世唯一仙…
当初,三悟还曾有过疑惑:这般骯脏污浊的世间,当真还能有仙吗?
可如今瞧著许砚这手段,他那秀气面盘上满溢著喜色。
以小道长这手段,
假若他不是师傅口中那位'此世唯一仙',又有何人配得上这一称呼?
许砚並不知三悟此时心间的天人交战,
他正將那已变作巴掌大小的捣药罐捏在手心,皱眉仔细去瞧。
月宫,嫦娥,桂树,玉兔…这是他前世听说过很美好的故事意境。
可为何那玉兔的捣药罐却会落入凡尘,甚至还入了誉王手中,成了人傀大阵的基底?
用望炁术去瞧时,许砚眸內闪过些许迟疑。
这玉兔捣药罐上,缘何好似包裹了一层奇怪的黑炁?
便是这层黑炁影响了玉兔捣药罐,致使其从神佛之物变作了邪修方士施展恶阵的基底?
许砚盘腿坐在洞壁旁边,將那沾染著黑炁的玉兔捣药罐抱在怀中,炁沉丹田,以清炁朝下去压,想用清炁將黑炁抹去。
丹田內清炁“呼呼”上涌,猛地灌入。
与那捣药罐中的黑炁交葛缠绕,了约莫半分钟时间,方才將之彻底抹除。
没了黑炁镇压,
原本呈青黑色,泛著血腥气的捣药罐终於恢復原本模样,顏色逐渐变淡,化成淡淡的玉白色,周身泛起点点白芒,好似月光一般柔柔撒照在溶洞之內,印衬在逼仄溶洞內一个个鬼兵身上。
被白芒撒照到的瞬间,这些个鬼兵面上终於再没了机械的呆滯感,反倒显得安静祥和起来。
曾经失去的理智重又回归,散作道道白炁飘散。
那溶洞上方的人傀大阵没了捣药罐作为基底,自然而然也就四散了开来。
点点戾气,恶炁涌出,却被捣药罐发出的皎白光芒压下,彻底消失。
至此,
誉王和那杨师费尽心思,於昆州设下的恶阵彻终於消弭。
断牙山谷腹底的鬼兵被渡,山谷內被掳来的可怜鬼魂儿们,也同鬼兵一起,魂归冥府。
该去哪,便朝哪…
如此方才该是原本的玉兔捣药罐。
圣洁之物,渡冤魂,散戾气,洗浊涤恶。
可许砚眸子內却依旧带著些不解之色,倒是怪哉。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用黑炁影响了这玉兔捣药罐…
若玉兔捣药罐都已沦落成了邪修方士手中的恶器,那玉兔呢?嫦娥呢?
漫天神佛消失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自知苦思无果,许砚索性站起身子將玉兔捣药罐收入袖袍之內。
这捣药罐倒是小巧可爱,若给胡三姑娘做个护身宝贝,想来她是会喜欢的…